天光大亮。
彆墅內燈火通明。
安從謹冷著臉從裡麵走出,兩手環抱,穩穩夾著半人高觀景魚缸走出。
戰戰兢兢的李媽一個箭步衝去,急忙吆喝
“我來搬我來搬!哎呦,小喻就是喜歡在那種小角落呆著,非要移過去怎麼哄都沒用!”
說著,作勢便要抬手接過。
卻被後麵跟來的第一軍團士官牢牢鉗住雙手,無法靠近安從謹一分一毫。
李媽臉色僵在原地。
士官微微躬身,對安從謹尊敬道“指揮官,我來吧。”
“不用。”安從謹語氣冰冷,“那個醫生呢?讓他過來。”
聽到“醫生”二字,李媽顯而易見表情一慌,緊張咽了下,堆出笑容討好道
“也是也是,小喻最近是有點發病,總是嗜睡,家庭醫生說是老毛病隻能養著,這……大少爺帶來的醫生想必更加厲害,正好給小喻好好瞧瞧!”
李媽一邊開脫,一邊偷覷安從謹的表情。
這麼多年,安家從未來過一個人看望安喻。
——怕是直到安喻病死,都不會有人回來吊喪!
那便說明,不論自己做的如何過分,都不會有人發現。
這也是她如此有恃無恐鳩占鵲巢的原因。
於是,這些年便一直控製著,不能讓安喻養得太好,但也不能真病的太重。
最好一直保持堪堪維持生命,但又半死不活沒精力鬨出什麼事的狀態。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被早忘了八百年的安喻,居然有一天會有安家人找回來。
還是那位安喻的親哥哥、安家小輩中最出色的大少爺安從謹親自找來!
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以為是來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李媽那會兒直接心虛到腿發軟。
可是這麼半天過去,安從謹竟然沒對自己有一點發難!
甚至想比安從謹。
反而是那位醫生,若有若無投來的目光要更讓她不安發毛。
她自忖如果是自己做的事被發現,安家人絕對能撕了自己。
怎麼可能隻是單純的冷漠無視?
李媽逐漸發現不對勁。
莫非……並不是因為自己?
宛如抓住求生的救命稻草,李媽不顧人高馬大士官的製止,竟然小跑著貼上去,意有所指地激動打探
“是小喻叫您來的嗎?哎呦,這個孩子,有什麼事跟我說嘛,竟然還麻煩大少爺您親自過來一趟!”
“是不是……因為之前想要輛跑車,我覺得太危險沒同意,就跟我慪氣了找家裡人嗎?”
無中生有一把好手的李媽眼珠一轉,刻意掃了眼客廳裡那堆滑板魚竿登山裝備,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擺設,三言兩語便歎著氣愁聲起來
“唉,我陪著小喻在這偏遠地方十八年,再清楚不過他那身體了!可這孩子偏不聽啊!你瞧瞧地上的那些,都是小喻非要的!不買都不行!”
“上次出去跑個步都差點發病,差點沒把我嚇死,說什麼不讓去,小喻就生氣,把東西全丟出來扔這兒,我就也沒敢收……”
“唉!明明小時候乖乖巧巧的,也不知道怎麼長大了這麼不聽話……”
說到動情處,還伸手抹了兩把淚。
好像這些年陪著安喻真的過得多苦不堪言似的。
然而,一路追著安從謹下到一樓客廳的李媽苦情戲還沒演完。
突然聽到啪地一聲。
隨手便將她新買的幾個奢侈包扔出去,連同中間的大理石桌抬腳一踹,生生移出去數米,騰出正中間的位置。
緊接著,安從謹沉著臉重重放下魚缸,端端正正擺在客廳中央。
似乎帶了很大的怨氣,放下的時候缸中的水都在劇烈飄蕩,被震得飛出缸外,濺濕了底下的地毯。
李媽被水打了一臉,宕機在原地。
中途說到安家的事,許是覺得不方便李媽聽到,彙報到一半醫生起身去了角落。
剛掛電話回來,便和一臉陰沉的安從謹迎麵撞上。
視線下移,落到那被搬出來的魚缸上。
他剛和管家就打工人未來進行深刻探討,皆點頭認同安喻被安從謹注意到後,安家可能要大換血這事。
就那個李媽要沒搞鬼,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