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盛怒。
怒火滔天。
這一刻,安從謹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安喻眼中看到那奇怪的算計。
好啊!原來從醒來後就打定主意,要從自己麵前逃走!
他就知道,這個眼都不眨讓大半個星際淪陷戰火的惡徒,怎麼可能是什麼無辜柔弱的小白花——
小白花……
一個爆衝頃刻來到窗邊的安從謹沉默看著半天才翻出去不到三米的安喻,再次陷入懷疑人生的沉默。
安喻有些摔懵。
強行催出的雙腿極難馴服,第一難便折在翻窗這件事上。
不是翻出去。
他是滾出去的……
砰地一聲,剛長出雙腿的可憐人魚直接墜地,摔得七葷八素。
幸好牆角種的草坪夠厚,還有個緩衝,不然這一下都夠安喻的脆骨頭折幾折,躺個十天半月的。
不過雖然沒有骨折,但也是好不到哪兒的慘。
渾身散架了的疼,不用看都知道身上定然是一片片青紫。掌心黏糊糊,似乎是被叢草劃出血了。
狼狽的不成樣子。
然而,就這樣安喻都沒有停下,反而直起身體,跌跌撞撞地繼續站起來,踉蹌著要往外走。
然後迎來他的第二難。
腿。
安喻很少用人類的雙腿。
甚至連那條人魚尾巴有時都難以維持,多數時候都是虛弱的一條小魚,縮在魚缸裡。
以前還能出去上學,近幾年李媽越來越猖狂,安喻連家都很少出了,常常是被關在小雜物間裡,躲在水草中沉沉昏著。
這種奇怪的用兩條腿掌握平衡,還要不停前後交替懸空才能移動的方式,委實是太過難為一條隻會用尾巴的魚了。
安喻幾乎是邊走邊摔,手腳並用扶著地,才堪堪移出去幾米。
直到手摸到旁邊的牆,終於找到支撐的東西,這才不再一步三跌倒,終於能勉強能走穩了。
目睹全程的安從謹整個人都麻了。
場麵過於離譜。
安從謹竟生生急刹車,筆直如鬆站在料理島台旁,表情複雜盯著在外麵走一步喘三步的安喻。
這是在搞什麼?
不是逮準機會趁機溜走嗎?
這是故意搞著等在這兒讓我抓???
安從謹木著臉,被安喻這條小人魚搞蒙圈了。
腦中想了幾百個這種行為的可能解釋,卻沒有一個能跟眼下這詭異的情況相匹配。
艱難馴服人類四肢的人魚動靜不小,沒走兩步便吸引外麵人的注意。
穩健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一同跟來的第一軍團下屬當即走來這邊檢查情況。
聽到逼近的腳步聲。
肉眼可見的,慘兮兮往外跑的安喻身體一僵,兩條修長雙腿徹底紊亂宕機,一個急跑的起勢,非但沒跑出去,反而左腳踩右腳把自己絆住。
一聲咚地巨響。
安喻直接五體投地當場跪摔。
安從謹“……”
一閃瞥見的隨行士官“……”
……跑進來的賊?
這年頭有這麼笨的賊?
兩臉沉默,懷疑人生。
不過在士官即將上前時,被安從謹比了個退下的手勢
再定睛一瞧,才發現那個大字型摔地的人不是什麼賊。
而是那位讓指揮官千裡迢迢趕來探望的弟弟。
雖然不理解,但眼觀鼻鼻觀心,不露痕跡轉身巡查到另一邊,當作什麼也沒看到離開走遠。
緊張趴在草地的安喻終於鬆了口氣。
吃力撐著手,搖搖晃晃了幾下,終於找準平衡撐牆站起。
然後以比蝸牛快不了幾步的速度,一路就像隻小企鵝一樣,搖搖擺擺著出去了。
……悉悉索索的,連個聲音都不知道遮下,生怕彆人不知道有個他似的!
安從謹從震怒,到沉默,最後看到懷疑人生。
……他這個弟弟真的腦子沒有問題嗎?
就這真的是那個惡毒殘忍的大魔頭???
甚至到最後,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死前看到的那張臉會不會不是安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