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燭火無聲明滅(一)
吃完早餐,秦子煥給左鎮潮發了條消息。她打開一看,對麵給她轉了128萬,備注是“提成”。
「……奪少?」
左鎮潮瞳孔地震,難以置信地發消息問[你確定沒有多打一個零嗎?]
[秦子煥我就喜歡看你這種語氣]
[秦子煥跟著你秦哥好好乾,以後提成大大的有!]
[左你這個收入水平,會買不起邁巴赫嗎?]
[秦子煥……]
[左……?]
[秦子煥咳。那你彆管]
[秦子煥總之,說好這個數,一個子兒都不會少的,左姐你放寬心,我肯定不能讓你虧本啊]
[左行,你這個月還有外出探靈的計劃?]
秦子煥回答得有些籠統,沒說有空也沒說沒空,大致就是月底有個煩人的年會,所以得看情況。
左鎮潮了然。不過也無妨,她接下來本就打算借著在秉燭夜壇上接取委托的工夫,將肅清剩下四個lv2以上怨靈的長線任務完成掉,確實不適合拖家帶口。
左鎮潮出門去練車的途中,接到了來自沈佑心的電話。
“左小姐?”
沈醫生的聲音聽起來比昨天早上分開的時候還要疲憊,原本清冷的聲線此刻嘶啞而低沉。
但他還是強撐起精神問道“抱歉,我剛剛才拿到手機,昨天不是故意不接你的電話……有什麼事嗎?”
“啊,因為打不通崔醫生的電話所以想找您問問——等等?您剛剛才拿到手機?!這是多久沒休息了?!”
這都超過48小時了吧?他都不怕自己猝死嗎?!
“……”
沈佑心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遲鈍地應了一聲,又答非所問地重複了一遍“………………嗯,對不起。”
——完全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左鎮潮“……您快回去睡覺吧。”
“唔。嗯。”
沈佑心認真應了一聲,但是完全不知道在應點什麼。
那邊好久沒傳來聲音,久到左鎮潮還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
可低頭一看,通話界麵還開著。
「他該不會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睡著了吧?」蘭達姆在腦海裡鄙夷道,「真會給人添麻煩……您不掛電話嗎?」
「我怕昨天那種情況再出現啊!他現在這個狀態,回家路上被車撞了怎麼辦?」
未等左鎮潮決定下一步的行動,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吸氣聲。
沈醫生似乎是驚醒了。
“……抱歉,我剛剛神智有些……不清醒。”他有些支支吾吾地道了歉,立刻轉移話題道,“說到哪裡了?你是為了崔璘的事來找我嗎?”
左鎮潮不得不再和他解釋一遍,自己昨天已經順利從煤氣泄露的風險中救出崔醫生,他沒必要再擔心。
然而,沈佑心非但沒有如釋重負,反而直接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所以,你昨天去他家找他了?”
沈佑心不免回想起剛剛在科室裡看見崔璘的樣子。
怪不得他今天來上班的時候,神清氣爽滿麵春風,看不出半點發燒生病的模樣。
“是,現在已經沒問題,讓您擔心了——”
“佑心。”
電話那頭突然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和沈醫生似乎離得很近。
就像是……直接站在他身後,貼著他的手機說話一樣。
“在和小左聊什麼?”
是崔璘。
崔醫生的聲音一響起,沈佑心瞬間沒聲了,電話那頭一片安靜。
隻能聽見微弱的呼吸。
左鎮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於是一時間電話兩頭都陷入沉默,寂靜無聲。
半晌,那邊又傳來崔璘若即若離的輕笑聲。
“怎麼我一出聲,你們兩個就不說了?”
他溫柔的嗓音在電流的乾擾下顯得有些失真“繼續啊。”
電話那頭傳來陣陣雜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沈佑心說了什麼。
等到信號再次恢複正常,那邊就隻剩下了崔璘的聲音。
“小左,佑心連軸轉了好幾天,剛剛睡著了。”他開口就直接道,“我會把他送回去的,你不用擔心他。”
聲音軟和,毫無侵略性,左鎮潮也下意識地鬆了口氣。有崔璘在,至少她不用擔心關注對象的人身安全了。
“那就這樣……對了,出門要注意安全哦。”
崔醫生柔聲說完,掛斷了電話。
「……」半晌沒出聲的蘭達姆在她腦海中斟酌著開口,「您確定姓沈的不需要法律援助嗎?他看起來已經被暗鯊了。」
「……?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懸疑片吧。」
左鎮潮退出通話頁麵,繼續刷手機。
當日下午,鳴璟軒。
作為會員製私房菜館,這家餐廳很少為人所知,但口味服務與隱秘性都是頂級水準。
“鳴璟軒”這個名字很符合其近代國風的裝修風格,裝潢古色古香,乍一眼看過去不像是個餐廳,倒像是舊時鐘鳴鼎食之家的書肆,畫栱棲煙、文軒架雨,熏著縷縷白煙狀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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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正中央擺著一塊巨大的玉石,上方便是能夠窺見如洗碧空的天井,天光灑落,如冬日細雪綴在迎客鬆的枝頭。
兩側候著幾位氣質服飾皆上佳的侍者,見左鎮潮踏入屋內,便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
她們一眼認出她不是會員,柔聲詢問她是否來找誰。
左鎮潮尋思著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太禮貌,就斟酌地回答“盛先生”。
侍者仍是微笑著,左鎮潮卻沒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愕。她領著左鎮潮乘電梯往樓上去,將人帶到頂層樓梯口。
然而侍者坦言,出於隱私性考慮,接下來的地方自己無法進去,得勞煩她獨自走一段路。說完就離開了。
左鎮潮站在電梯外,看著前方層層回廊般的房間,茫然地撓了撓頭。
發消息給盛詢,問他房間號是多少,對麵關鍵時刻掉鏈子,半天沒回複。
「完了。」左鎮潮警惕道,「我此刻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說他是不是要把我騙來這裡噶我腰子?」
「?」蘭達姆適時地表達出了疑惑,「所以您的意思是,為了您這具病入膏肓的身體,他斥巨資造了這間餐廳、雇了這麼多人,就為了把您騙過來是嗎?」
左鎮潮不得不承認蘭達姆說的殘酷真相的確有幾分道理。於是她不再等待盛詢給她回消息,而是打算憑借自己卓越的聽力,判斷出盛詢究竟在哪個房間裡。
要不是擔心可能還有彆人,她就直接喊一嗓子了。
踏步在全木質的地板上,她穿過長廊,在每一間路過的房門前停下,試圖仔細分辨裡麵究竟有沒有對話聲或是呼吸聲。
然而這裡構造遠比她想象中複雜,她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在一扇雕花木門後聽見些許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