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白慧娟這些心思，沈小飛並不知道。
又或者，沈小飛知道，但她覺得這些事情說破了很尷尬，所以，她更願意裝作不知道。
沈小飛和萬天亮順路，倆人一起到大隊部找羅有誌，羅有誌正在整理資料，說還剩一點了，讓沈小飛和萬天亮等他一會兒。
羅有誌是個非常認真的人，工作時候零散記錄的內容，他都會找時間重新整理一遍，發現有什麼不明白的，及時跟萬天明討論，整理好的資料，每天都會讓跑縣城的拖拉機幫忙送到縣裡。
團結公社的拖拉機去縣裡，他就讓團結公社的拖拉機送，團結公社的拖拉機不去縣裡，他就自己跑趟大店，讓大店的拖拉機司機幫忙送過去。
縣裡同事遇上什麼問題，也會整理好了，一條一條列出來，讓拖拉機司機帶過來，萬天明給解答好了，第二天跟羅有誌的筆記一起送回去。
因為有了萬天明的隨時指導，縣裡那邊已經又孵化出幾百隻小鵝了。
孵化任務的突飛猛進，讓趙萬山對萬天明是越來越稀罕，可一想到團結公社那個許主任，他就頭疼。
這個老許，要不是他死活不肯放人，萬天明早就到縣裡發揮更大的作用了，怎麼會一直窩在一個小小的生產隊，真是豈有此理！
那麼，許主任知道把萬天明留在馬坡大隊屈才嗎？他當然知道。萬天明的能力不隻不比縣裡那些技術員差，都夠給縣裡那些技術員當老師的了。養豬、養牛、養雞、養狗、養鵝……哪樣都比縣裡的技術員更強。
許主任知道自己這麼乾，對萬天明很不公平，他無恥地剝奪了萬天明的發展機會，可是，為了給團結公社創收，為了他自己的成績，為了自己能更好地進步，他隻能選擇犧牲萬天明。
養大鵝是個大項目，而現在這個項目的技術關鍵，卡在萬天明手裡，隻要卡住了萬天明，就等於卡住了整個項目。
有了萬天明這張王牌，再加上他老許這三寸不爛之舌，不怕老趙不把大鵝的養殖項目整個給他。
到時候，整個大鵝養殖場從縣城挪到團結公社，社員們的收入妥妥地增加一大塊，自己的業績也妥妥地增加一大塊，縣裡也可以騰出人手，再發展更多更好的項目。
你說許主任壞嗎？他這麼做，確實是可以多方獲利的，不隻自己進步了，也給社員們謀了福利。
可你說他好吧，他又犧牲了萬天明的前途，至少害得萬天明幾年隻能窩在這屁股大的團結公社。
上一世，萬天明雖然沒有這麼早給縣裡養大鵝，可這樣的情況同樣發生過，縣裡想讓萬天明去給縣裡的種豬場騸豬，許主任死活不放。
當時，萬天明是真的很氣憤，沒少跟許主任吵，兩人關係鬨得很僵。後來，萬天明還揪著許主任的一個錯處，往上麵舉報過，弄得許主任斷了進步的路徑。
許主任記仇，開始給萬天明使絆子，倆人鬥來鬥去，真的是兩敗俱傷，誰也沒得了好處。
重活一世，萬天明不會再跟許主任吵，也不會一心想著離開馬坡大隊了。外麵的世界確實精彩，可自己老家，難道就差嗎？
人無完人，許主任這人膽子大，有能力，上進心強，就是有時候比較自私，屬於缺點很明顯，可優點也很突出的。
跟這種人相處，得掌握好方式，隻要掌握好了跟他的相處方式，跟他打好配合，那麼，從他那裡能得到的好處，可比從彆處得到的多多了。
就說建房子這事兒，要是等著吳永忠，最快也得三個月，慢的話，半年都不一定能弄好，可要是在許主任身上打主意，那就要不了幾天了。
至於這個速度有多快，那就看趙萬山有多著急了。
每天縣裡拿過來的問題，萬天明都會仔細思考，仔細指導，把每個問題都回答得清清楚楚，很多還畫了圖，可隨著孵化進度的推進，和那幾百隻小鵝一天一天長大，縣裡每天谘詢的問題非但沒有減少，還在一天一天增多。
每天來回通信這麼麻煩，趙萬山肯定忍不了，而且，有些關鍵問題馬上就要出現了，雖然萬天明已經提前把可能遇到的問題都列出來了，也給出了對應的解決辦法，可就憑縣裡那幾個貨，想搞定這些問題，怕是還差點火候。
不出預料的話，今天晚上的紙條回來，趙萬山就會要求羅有誌回去，羅有誌回去後不出兩天，趙萬山就會親自來團結公社。
到時候，就看許主任怎麼施展了。
反正萬天明已經跟許主任說過了，他要養大鵝，要養更多的大鵝，為了養更多的大鵝，他需要在牲口棚後邊蓋房子。
許主任那麼聰明，當然知道要留住萬天明，這個房子必須得蓋，而且得儘快，有多快蓋多快，一定要讓萬天明舒舒服服的住進去。
許主任這人，熱衷進步，恩怨分明，捅過他刀子的人，絕不放過，可對他有利的人，他也絕不虧待。
……
羅有誌的眉頭已經擰成了疙瘩，他已經儘了自己最大努力，想要把自己學到的東西，完完整整的都寫出來，讓縣裡的同事都學會，可有些東西，麵對麵，手把手教，都不一定能會，何況是紙筆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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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羅有誌寫得不夠清楚，實在是縣裡同事忙著勾心鬥角，沒有那個靈根領悟。
好不容易把資料都整理完，羅有誌長出一口氣，錘了錘自己的腰，站起來和沈小飛、萬天亮一起去了牲口棚。
他們仨耽誤了一會兒，陳大美和葛老太便先他們一步到了。
本來，萬大漢也是要來的。陳大美添油加醋跟萬大漢一通告狀，萬大漢也是火氣不小，飯都沒吃，就要到牲口棚來教訓這群倒反天罡的。
還好萬有祿及時說了一句，騾樁子的木匠今天中午就能把供桌做好，最後一道工序，老爺子最好過去親自盯著，畢竟是供祖宗的東西，馬虎不得。
萬大漢還指望著祖宗保佑呢，這兩天又覺得萬有祿比較順眼，立馬點頭，認可了老二的說法，至於梁翠那邊，讓葛老太帶著陳大美過去教訓幾句就行了，自己得馬上吃飯，吃完趕緊去騾樁子。
陳大美氣得牙疼，卻也無可奈何，扒拉了兩口飯，趕緊跟著葛老太來了牲口棚。
陳大美和葛老太本來就沒吃飽，還沒到小屋門口，就聞到一股純粹的大米香和誘人的肉香。
陳大美貪婪的吸了一鼻子，口水都快下來了。
“好香啊。”
葛老太立馬回頭瞪了她一眼，“一點出息都沒有，養牲口的地方，有什麼香的？你要是覺得牲口棚香，那你晚上住牲口棚好了。”
陳大美本來是帶著葛老太來罵梁翠的，結果，還沒見著梁翠，自己倒先被罵了。隻能暗中攢勁兒，等一會兒開始罵梁翠了，自己一定好好把這幾天的窩囊氣都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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