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萬天賜這邊的大風大浪，又殺人，又關小屋的，驚險刺激，萬天明這幾天的生活就平淡多了，就是在大鵝養殖基地裡指導工作人員孵鵝蛋，養小鵝而已。
當然，不太忙的時候，萬天明也抽時間去醫院看望了看望張順。
張順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
張順還不知道秦嫣的事情，因為秦嫣回去後，就沒有再來醫院看他，張順還跟萬天明打聽秦嫣的情況。
萬天明怕刺激到張順，也隻能暫時拿話敷衍，不過，背著張順的時候，萬天明還是把秦嫣的事情告訴了張長貴。
張長貴聽得眼睛都直了，“這丫頭這麼狠毒呢？真是老天有眼，讓她有孩子的事兒露了出來，要不順子還不得被她害慘了。”
萬天明也隻能歎氣，“現在情況也不一定能有多好，順子命雖然保住了，可身體能恢複到什麼程度，誰也說不好，要是知道了秦嫣的事兒，誰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張長貴讓萬天明不用擔心，他會找機會，把事情告訴張順的，肯定不會讓張順出事兒，不過，張長貴也挺擔心，張順以後身體不好了，日子要怎麼過。
“天明，說句不好聽的，順子這孩子，腦子笨，跟你們不能比，本來靠著乾活實在，學點技術，也能對付著過一輩子，可現在，偏又弄得身體不行了，我是真為他以後的生計發愁啊。”
“現在這世界，一天一個樣，彆看我當著個大隊長，可有時候，我是真感覺自己腦子已經跟不上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過。”
張長貴像是在問萬天明，又像是在自己感慨。
在醫院照顧張順這幾天，張長貴也明顯憔悴了，沒有在村子裡時候的意氣風發，更多的是上歲數人的無力感。
萬天明也隻能陪笑道“長貴叔，哪裡就到你說的那個份兒了？人家張順哪笨了？我看他學東西快著呢。”
“再說了，張順身體也沒有糟糕到你說的那個程度，這不還在繼續恢複嗎？以後頂多就是重體力活乾不了，乾不了重的，就乾點輕活兒唄，難道還能把自己餓死啊？”
張長貴也隻能苦笑，“生產隊裡的活，哪裡有多少輕巧的？順子念書又不多，上哪找輕鬆活乾去？”
“再說了，一個大男人，也不是自己能吃上飯就行，還得娶媳婦，還得養老養小呢，這以後要是連把子力氣都沒了，還怎麼過日子？”
“我是真恨不得出事兒的是禿子，也不想順子搞成這樣。”
“禿子那兔崽子，整天胡作非為的，就知道闖禍，身子倒是比騾子、馬都結實，順子好好個孩子，卻弄成這樣。”
張長貴說著，眼裡都有了淚。他是真發愁，在醫院這幾天，他基本上就沒怎麼睡著過。發愁還不能讓張順爺倆知道，在這醫院裡頭，連個能說交心的話的人都沒有，也是憋得慌。
萬天明也是感慨，同樣都是侄子，看看張長貴怎麼對張順，再看看萬有福怎麼對自己！
“放心吧，長貴叔，車到山前自有路，張順日子總能過下去的。再不行還有我呢，等我把養大鵝的事兒弄起來了，讓他跟著我學養大鵝，那活兒不累，隻要技術學出來，身體好點差點，那都不是事兒。”
“天明，你說真的？順子腦子笨，他能學會不？”
“能，順子那麼勤奮，有什麼學不會的？一遍不會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又不是讓他去考狀元榜眼，就是養個大鵝，還能學不出來啊。包在我身上就是。”
“行，天明啊，你說的這話，叔可都記住了，你得把順子教會，到時候，你不認賬可不行。”
“放心，說到做到。”
從醫院出來，萬天明更堅定了自己的打算，一定得把孵化大鵝的這個項目，弄到馬坡大隊去。
縣裡不缺這一個項目，趙萬山也不缺這一個項目，把孵化大鵝的事兒給了團結公社，趙萬山肯定還能給縣裡拉來其他的項目，而萬天明一家，和張順，都需要這個大鵝養殖場。
所以，這幾天萬天明在縣裡的大鵝孵化基地特彆的賣力，不論是孵化還是養殖的問題，隻要問到他，他沒有不給解決的，處處都表現出自己技術大拿，無所不能的實力。
他一定要讓趙萬山明白，孵化大鵝這個事，他萬天明就是最好的技術人才，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當然，萬天明表現的，也隻有技術方麵的能力，在人情世故、為人處世方麵，萬天明並沒有表現得特彆聰明，甚至，故意表現得有些木訥。
這就是萬天明給自己的人設，在這些精明，並且手握權柄的人麵前，他不可以表現得太聰明，尤其是不能太懂人情世故，他要做一個單純的技術流，還是隻知道埋頭苦乾，非常好控製的那種。
趙萬山表麵上看起來，確實挺隨和，可實際上這個人內心非常強勢，也非常有能力，有手腕，喜歡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裡的那種感覺。
趙萬山和許文良看起來風格完全不同，可實際上卻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們才能彼此欣賞。
趙萬山願意跟許文良打交道，一方麵是趙萬山覺得，自己比許文良段位高，能夠輕鬆拿捏許文良，另一方麵，也是趙萬山能從許文良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你可以有動機，可以有目的，可一定要把目的擺在明麵上，不能拐彎抹角。
當然，你也必須得能夠給他價值。
你想要什麼，你又能給他什麼，都明明白白地亮出來，明碼標價，這樣，才方便人家做安排。
現在，萬天明在趙萬山麵前已經表現得差不多了，趙萬山已經非常確定，孵大鵝，養大鵝這事兒，沒有萬天明不行。
可能不能把養大鵝這個事兒弄到馬坡大隊去，光靠他萬天明一個人還不行，他隻是個技術員，背不動一個大鵝養殖場。
所以，萬天明一直在等，等許文良來縣裡，今天，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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