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家的,你剛才說啥來著?怎麼,這個養殖中心不是公社裡的,是你們家天賜的?這是怎麼個說法?”
“對呀,就是聽說以後放開了,做點小生意不犯法了,可沒聽說公家會給個人建養殖場啊,我們這又出工又出力的,累個臭死,怎麼成了給他萬天賜乾活了?”
“對呀,給公家乾活還說得過去,給公家乾活,管飯還有工分,這要是給萬天賜乾活,那工分怎麼算?這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們這頓是吃飽了,可沒有工分,我們吃再飽,家裡老的小的餓著,也不行啊。”
開始湊過來的,就是純好奇,隨口問一句,當個笑話,可聽到關係工分,立馬就有人不淡定了。
彆的事兒可以糊塗,可工分的事兒,必須得說道清楚了。
來乾活之前,許文良可是跟他們說過了,技術工,每天記十四分,普通壯勞力,一天記十分,都算滿勤,中午吃的算公社的,不扣工分,不交糧票。
這要是成了萬天賜的私活,那還了得。
沈秀華剛才就是氣急了,又覺得這個養殖中心是靠著萬天賜和陳大美的麵子,才從縣裡要過來的,就脫口說了養殖中心屬於萬天賜的話,現在人家問到工分,她哪裡回答得上來?
沈秀華以前雖然經常跟客人吵架,可那時候有老爹護著,自己也沒麵對過這樣的場麵,一看一群人圍著她要說法,當下也有點慫了,隻能壯著膽子道“有沒有工分,你們問得著我嗎?又不是我叫你們來的!”
“誰讓你們來乾活的,你們找誰問去!”
“反正建養殖場,是縣裡的任務,你們愛乾不乾,我還求著你們了不成?”
沈秀華這麼說話,那乾活的還能淡定得了嗎?這要是沒工分,他們還真不乾了。
累個半死,就圖一頓飯啊?
既然沈秀華說,誰找他們來乾活的,讓他們問誰要工分去,那他們就去問許文良要。
許文良雖然不在現場,可吳永忠那不是在呢嗎?還有萬天明和萬有祿,他們都跟萬天賜是一家的。
這老娘們說不清楚話,那就直接找他們的男人問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就把吳永忠和萬有祿給圍了,吳永忠正埋頭算磚頭數量呢,宿舍那邊放多少磚,辦公室那邊又放多少?還有搭棚子的木頭,孵化室的通風窗。
各種亂七八糟的,都得放在合適的位置,用的時候才不至於抓瞎。
吳永忠本來文化就不高,拿著筆噌噌算了半天,可怎麼算怎麼對不上,正算得腦門上青筋直冒,莫名其妙就被乾活的給圍住了,氣得差點當場罵街。
萬有祿更是一臉懵,眾人又七嘴八舌的,他聽了半天,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萬天明也沒逃過,騎自行車剛從公社回來,還沒來得及把藥給林小玉,也被人群給團團圍住了,一定要他給個說法。
萬天明也糊塗了,好好的公社裡的項目,怎麼就成了私人的活了,工分還有了糾紛?
萬天明一邊推著自行車往梁翠他們那邊走,一邊讓眾人彆著急,有什麼事兒慢慢說,有公社主任許文良在呢,不可能讓乾活的社員吃了虧。
彆著急,慢慢說。
萬天明先去把買回來的藥交給梁翠,又囑咐了下用法,梁翠就拉著林小玉去後邊臨時搭起來的小棚子裡了。
沈秀華趁機想溜,卻被吳永忠媳婦拉住。
“本來大家乾活乾得好好的,你跑過來攪和一通,攪和的人們都不乾活了,你就打算這麼走啊?你怎麼想來著?”
“我告訴你,這事兒今天必須得說清楚嘍,要不,誰都彆想走。”
萬天明也知道,吳永忠媳婦一向是個乾練人,趕緊問她怎麼回事兒?
吳永忠媳婦讓萬天明彆著急,這事兒說一遍也是說,說兩遍也是說,既然大家有疑問,那就都叫到一起,簡單開個會,當麵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免得一會兒有沒聽見的。
萬天明也說是這個道理,正好打地基那邊一群人也把吳永忠給圍住了,那大家就一起過去,都說清楚了。
萬天明帶著眾人,吳永忠媳婦拉著沈秀華,二十來號人,浩浩蕩蕩,就過去跟吳永忠那邊彙合了。
吳永忠那邊圍著的更多,三四十號人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吳永忠也把事兒聽了個差不多了,正好剛才乾活也乾累了,吳永忠就讓大家乾脆都到陰涼裡坐會兒,喝點水,順便把事兒都說清楚嘍,誰心裡也彆有疙瘩。
說完了事兒,咱們大家再好好乾活,什麼都彆含糊,什麼都彆耽誤。
吳永忠不愧是當大隊長的人,說話有分量,有派頭,吵吵嚷嚷的人聲立馬就被壓下去了,都圍坐在大樹的陰涼裡,喝水抽煙,等著聽吳永忠說話。
吳永忠媳婦提著水壺給大家倒水,招呼得簡單,倒也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