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忠騎自行車到公社裡反映情況,正好趕上縣裡的同誌還沒走。
要說這事兒也是真巧,縣裡來的同誌,正好就是為了假鈔案來的,隻不過,不是為了陳大美,而是為了張桂花。
上次,陳大美在大店被審訊的時候,已經如實交代了,自己那五百塊錢是從張桂花家裡偷來的。
負責調查的人員,隻是做了記錄,並沒有去傳喚張桂花,而是通過另外兩個可疑的證人,順藤摸瓜,把涉及假鈔案的一係列罪犯全都摸排了出來。
順帶著,假鈔在鼎城範圍內的流動情況,也都摸了個差不多,能回收的,都回收了,參與賭博的村民也都進行了教育。
可是,當所有的脈絡都理清了之後,卻發現,沒有任何一條線是跟張桂花有關的。
陳大美交代的事情很詳細,作為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說謊說不了那麼圓滿,審訊人員進行了多方麵的試探,最終確定,陳大美的供詞是可靠的。
那麼,張桂花這五百塊錢假鈔的來曆,就很可疑了。
雖然張桂花也失蹤了一個女兒,可是,秦嫣的失蹤情況,明顯跟那些被綁架走的女子、男孩兒不一樣。
而且,通過市裡同誌的檢測,從陳大美身上搜出來的那五百塊錢,是沾過血的,這點,陳大美並沒有提到。
那麼,這五百塊錢沾血,應該就不是在陳大美手裡沾的,而是在之前,在張桂花那裡。
今天,縣裡的同誌過來,就是讓許文良安排人,多多關注張桂花的動向。
鼎城的假鈔事件很複雜,雖然抓了很多涉案人員,可這些都是小嘍囉,真正的幕後大佬他們根本沒有找到,被綁架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縣裡不想放過任何線索,張桂花很可能就是一個突破口。
縣裡的同誌正在跟許文良聊這些,吳永忠過去,算是正好。
吳永忠不去公社,許文良都打算找人過去喊他了。
很快,吳永忠也加入了三人小會議。
吳永忠給他們反映了陳大美的事情,縣裡同誌並不懷疑陳大美,當時釋放陳大美,也不是因為有什麼人給他們打招呼,而是陳大美確實沒有嫌疑。
可縣裡同誌覺得,既然這個事兒鬨起來了,那麼,可以利用一下,通過調查陳大美,給張桂花施加壓力,起到一個打草驚蛇的作用,逼張桂花有所動作。
張桂花不動,就不會出錯,不出錯,調查人員就無法從她身上得到信息。
隻有張桂花動起來,她忙中出錯,調查人員才可能有收獲。
必要的時候,工作人員還帶著陳大美到張桂花家裡指認偷盜現場,逼張桂花不得不采取行動。
吳永忠表示全力配合縣裡同誌工作,並堅決保守秘密,絕對不跟任務人泄露。
三個人商量完,吳永忠和許文良就帶著公社裡幾個工作人員,到萬家去抓陳大美了。
陳大美從家裡出來,一路走,一路哭,一路喊著冤枉,說自己就是從張桂花家偷了五百塊錢而已,怎麼就成了假鈔案的嫌疑犯了?要是有嫌疑,也是張桂花有嫌疑,憑什麼抓她,不抓張桂花?
陳大美這麼喊,正和許文良的意,也不著急,就讓人押著陳大美,慢慢從村子裡經過,雖然說不上遊街示眾,可也挺招搖的,鬨得一村子人都聽說,假錢是從張桂花家偷的了。
張桂花自然也聽說了,戰戰兢兢回家,正好迎上秦國棟一雙陰冷的眼睛。
“那五百塊錢,我不是讓你燒了嗎?怎麼會到陳大美手裡?”
“這?”張桂花也沒什麼好辯解的,“國棟,那你說,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要怎麼辦?”
秦國棟冷著臉道“怎麼辦?怎麼辦都是錯的。”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她陳大美說錢是從咱們家裡偷的,就是從咱們家裡偷的嗎?你跟她關係那麼差,不會說是她栽贓你嗎?記住,那錢跟你沒關係,不論誰問起來,那錢都跟你沒關係,記住了沒有?”
張桂花隻能哆嗦著說記住了,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連出門都不敢。
張桂花不隻害怕被縣裡的人調查,她更害怕那個斷指的男人。害怕萬一假錢的事情鬨出來,那個斷指的男人會直接來把她乾掉。
斷指男人氣場太強大了,隻要一想起他那隻手,想起他的眼神,張桂花就覺得不寒而栗。
秦國棟狠狠瞪了張桂花的背影一眼,還罵了句沒出息。
其實,秦國棟自己心裡也慌,慌到哪怕是隻蟲子突然從他麵前飛過,都能把他嚇一激靈。可秦國棟隻能強做鎮定,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他沒有靠山,他一切隻能靠自己。
跟秦國棟比,萬天賜就是真淡定了,就連許文良帶人到家裡抓陳大美的時候,萬天賜都依舊表現得客氣而禮貌,還一直安撫陳大美,跟陳大美說不會有事的,人家調查清楚,自然就又放她回來了。
許文良也沒有難為萬天賜,還囑咐他不要受這些事情的影響,讓他回供銷社好好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