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方墨記不清了。
隻有現在的場景是真真切切的，是五官能感受到，能映入腦海中，在記憶中永存的。
黎明的光撒在幸存者的肩頭，幸存者望向天邊的曙光，很微弱，但很刺眼。
感覺到溫暖了嗎？感受到希望的了嗎？
不，沒有。
身邊的屍體，充斥著瞳孔的血液，手中握著的利劍才是僅存的。
而可笑的希望……來的太遲了。
……
以安全區為中心，向外是數不儘的屍體。
鬼物的屍體，馭鬼者的屍體，普通人的屍體……
鬼器炬火的屏障什麼時候碎的不知道，但方墨看到了絕望的龍將軍解放了帝王鬼，憑借欲望鬼種的力量突破王級，舉手抬腳間滅殺大片鬼物的場景。
葉老什麼時候死的不知道，但方墨看到了安全區被攻破，普通人被屠殺時的血腥場麵……
戰鬥什麼時候結束的，方墨也不知道，槍聲停了，黎明就出來了。
……
“龍將軍？”
方墨麻木地收起左輪，右手食指不知道扣動了多少扳機，酸疼無比。
在方墨的麵前，是倚劍而立，身披龍袍的龍將軍。
空洞的眼神，渾身碎裂的皮膚，鬼氣還不斷在體內運轉，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左手還握著欲望鬼種，但此刻心臟跳動的很微弱，也沒有鬼氣溢散出，代表持有者的欲望已經沒了。
“原來到了王級就不會被反噬了……”
摸了摸身上實體的龍袍，龍將軍眉間多了個金色的印記，那是帝王鬼，一人一鬼此刻已經合二為一，徹底融為一體。
眼眸煥發出一絲光彩，龍將軍僵硬地走上廢墟，望向安全區內。
有幸存者。
不足……百人。
七十一個普通人，其中包括三十三個孩子在一件形似橢圓形靈異物品的籠罩下活了下來。
有的人在沉睡，有的人在抱頭顫抖，有的人在麻木地望著外界……
半截的翠綠色劍柄旁，是死不瞑目的呂將軍，而周將軍的屍體……已經找不到了。
馭鬼者，隻有龍將軍活著。
嗡！
欲望鬼種再次跳動起來，砰砰地心跳聲挑動著方墨的爭奪欲！
但……也就一點點，憑借外掛級的精神力，方墨一眨眼的功夫就適應了。
“龍將軍，你的身體快破碎了。”
沒有回應，更沒有反應，龍將軍隻是愣愣地望著成為廢墟的安全區。
“方墨，為什麼我和你站在了這裡？”
龍將軍的喉嚨傳出嘶啞的聲音，方墨內心一顫，他聽出了……
聽出了龍將軍已經死亡的靈魂！
“因為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所以活了下來……龍將軍，放下心臟，你快碎了，不能再動用鬼氣了。
戰鬥已經結束了，人類雖然敗了，但你沒有，你還能繼續走下去。”
方墨想說一些能讓龍將軍振奮起來的話，但看到滿地的屍體，感覺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不！沒有！”
龍將軍突然大聲嘶吼，麵目猙獰的握緊手中的心臟，眉心的金色印記煥發光芒。
“欲望鬼種……我能依靠它獲取無儘的力量，隻要我足夠強大，就能完善時間法則，我就能複活所有人！”
天子劍指向方墨，龍將軍的眼中出現了戾氣和偏執的瘋狂之色。
“把欲望鬼種借給我，等我用完了再還你！”
痛苦的靈魂，固執的靈魂，陷入絕望，永遠無法脫離痛苦的深淵。
方墨沉默了數十秒，指間在微微抖動著，瞳孔也在慌亂地顫抖。
龍將軍此刻病態的模樣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方墨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