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來到練武場，映入視線的是木架上的一把把長弓和箭筒裡一束束的白羽箭。
再往旁邊走幾步，地上出現一條紅線為界，遠處的平地上，排列著諸多箭靶。
箭靶離紅線的位置距離不同，左邊區域距離較遠，右邊區域距離適中。
箭靶陣後麵是一個有些坡度的山丘，高處錯錯落落地插著三十幾個稻草人。
稻草人的臉上皆貼著一張裁剪成橢圓形的絹素，畫成人臉的模樣，兩條眉毛彎彎，眼睛圓圓，嘴巴勾起一個弧度，像是在挑釁。
它們的眉毛、眼睛、嘴巴皆是用墨筆所畫，隻除了那鼻子，紅通通的一個小圓點，則為靶心所在。
這種稻草人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裴木設做的特製箭靶，數量有限，偶爾掛在民間坊市售賣，被大恒負責采辦的官員全部收攏過來，安置在恒疏學府的練武場。
一名公子稍偏腦袋，向身旁的友人低聲道“剛剛駱閣老說讓我們來練武場，我還以為他是想讓學子們比劃比劃身手，結果白期待了，我倒還想看看這些弱質女流怎麼比武呢！”
友人正是張崇，他輕皺眉頭，眼裡帶著一絲不認同，沉聲道“軒謹，不可胡語。”
宋軒謹心裡一驚，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極為不妥，如果有人將他的話傳揚出去，被聖上知道了，父親的烏紗帽就難保了！
恒祖帝時期，即唐恒在位的時候，女子地位還是很低的。
到了恒曦帝這一代，也就是當今大恒聖上，他卻非常重視提高女子地位。
恒曦帝注重女子的教育，也在大力推行女子習武射箭。
聖上還讓內閣大學士擬定女官考學的改革事項。合並恒疏學府，女弟子與男弟子一同入學，便是改革的前驅試水。
若問，難道沒有臣子反對嗎？
答案是——當然是有的。
但現在的臣子惜命啊！！！
當初，恒曦帝剛剛繼承大統，便頒布了諸多有益於女子的法令，損害了恒祖帝唐恒留下來的舊部臣子的利益。
幾個臣子仗著自己是跟隨唐恒開國的老臣，倚老賣老，向恒曦帝施壓。
但恒曦帝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是在刀林血雨中，他親手殺出來的！
恒祖帝時期，唐恒寵妾滅妻，薑貴妃獨寵後宮，隻手遮天，殘害皇嗣，給自己的兒子唐承柏鋪路。
史官記載，恒曦帝上位後，薑貴妃和唐承柏便不知所蹤。
曾有人傳言，薑貴妃和唐承柏是被恒曦帝囚在暗室裡，受千刀萬剮之刑，死狀淒慘。但這些隻是世人猜測，終究是無從考證。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老臣向恒曦帝施壓，簡直是自尋死路！
他們私底下做的那些見不得台麵的事情都被恒曦帝的暗衛軍扒了出來。
是日，幾個老臣皆被當場誅殺。
想到聖上的雷霆手段，宋軒謹心裡打顫，湊到張崇耳邊，請求道“好兄弟，我剛剛腦子不清醒，說了不該說的，你千萬彆告訴彆人啊！”
張崇用眼神瞪他一眼，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宋懷謹麵色一緩，揚起笑，道“你的為人，我自然是相信的。”
阿墨上前給學子們示範。
他取下一把重弓，搭箭，將弓弦拉成一個大滿。
“咻”的一聲，白羽箭穿透箭靶紅心。
女學子們“哇”的一聲，瘋狂鼓掌，歡呼起來。
“太厲害了吧！”
“你們看，箭靶都紮穿了哎！”
“他好強啊，要是我去射，都不知道能不能拉得動弓，估計箭靶也不一定挨得著呢！”
趙立聽見她們的話，“切”了一聲，挺著胸膛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行！”
他迅步走到木架邊，拿起一把重弓，抽出一支白羽箭，腳尖抵著紅線，對準高處的一個稻草人，也拉了一個大圓滿。
古意看著趙立這番架勢，心裡還挺意外。
上一世趙立一直是好吃懶做的公子形象，拉重弓很考驗力道和技巧，她還以為趙立連弓都拉不開呢，沒想到他還不賴嘛！
這份意外卻沒持續多久，隻聽“咻”的一聲，箭矢直衝稻草人身軀，卻倏地落空，掉入稻草人身後的草叢。
稻草人在山間時隱時現。
它們開始移動了！
趙立脾氣上頭，怒道“怎麼回事！它們怎麼會動！明明我能射中的！”
阿墨靠著一根木柱，雙手抱臂，淡淡道“稻草人是裴木設特製，設有機關術，察覺箭風，便會躲閃。射中紅點，稻草人才會停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