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著蘇九,仿佛剛剛睡醒般低沉暗啞的嗓音中,滿是繾綣、深情。
蘇九垂眸與顧硯書的眼神對上。
顯然,男子這半個時辰是睡著了,不假。
但他似乎睡得不好,眼尾猩紅,甚至就連眼底都藏著幾分不耐和煩躁。
蘇九很少見到顧硯書這副模樣。
但似乎每一次,顧硯書露出這副樣子,都與他的童年陰影有關。
她沒有刻意關注,顧硯書說這句話的深意,而是垂眸認真地問。
“世子,不用按太陽穴了嗎?您身上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
“您說該按哪裡?”
“按頭嗎?”
蘇九一邊低頭詢問顧硯書,一邊抬手在顧硯書頭上輕輕按著。
她沒有學過什麼專業的手法,隻知道以指腹打圈,按在顧硯頭顱的每個位置。
睡夢中,顧硯書總能感受到,一雙溫潤又柔軟的小手,正在他凸起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捏著。
舒服嗎?也不舒服。
但是蘇九這個舉動,卻仿佛有無數清泉注入他的體內,將他心裡那些暴戾的氣息,全部吞噬。
以至於這一次,顧硯書夢中雖然同樣是童年陰影,但他竟然變得更清醒、更理智。
因為蘇九的按揉、因為他靠在蘇九懷裡的舉動,顧硯書竟有一種
他雖然陷入夢魘,但他卻清晰地知道,那隻是夢,沒什麼好怕的清醒和淡定。
這場噩夢,顧硯書更是有一種,蘇九全程都陪著他的心動和暖意。
所以,他剛剛雖然清醒了,卻還是不願從蘇九的懷裡離開。
而他剛剛突然對蘇九說那句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畢竟……
他與蘇九靠得實在太近。
蘇九每個輕微的動作,於他而言,動靜都不算太小。
當然,就算蘇九什麼都不做,她僅僅隻是正常的呼吸,她胸前的起伏,也令顧硯書浮想聯翩。
尤其是在蘇九隻穿著抹胸,而沒有穿外衣,還裸露著肩膀、鎖骨和手臂的當下……
蘇九仔細按著顧硯書的頭顱,真以為顧硯書很不舒服。
但她按著按著,卻突然發現顧硯書的呼吸越來越重……
沒看顧硯書的臉之前,蘇九甚至以為,顧硯書是再次陷入了夢魘。
但等她垂眸朝顧硯書看去,卻發現顧硯書表情奇怪,耳垂微紅……
甚至男子也像是,突然做過什麼運動般,胸前正猛烈又快速地起伏著。
蘇九立馬意識到什麼,雙手猛地僵住,推攘著顧硯書。
“世子,如果您清醒了,您就先起來了……奴婢、奴婢腿酸了。”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那雙又長又密的睫毛,也在不停輕顫。
顧硯書一向喜歡逗蘇九,但這一刻,他沒有。
“好!!”男子聲音沙啞至極,他忙掀著衣袍,刻意避著蘇九,從地上爬起來。
蘇九還以為,依男人一貫愛欺負她的秉性,男人這一刻一定不會輕易站起來。
沒想到,顧硯書這一次竟然這麼好說話?
蘇九挑眉,好奇的目光在顧硯書身上轉了一圈!
刹那間,蘇九的臉比看到牆壁掛著的畫時,還要紅、還要震驚。
她忙咬著唇,將頭猛地低下。
“你知道,這些畫上的人都是誰嗎?”
蘇九低著頭,臉頰滾燙道,“奴婢不知。”
“這些人都是童年時,對我下藥的那些瘋女人,現在她們全都死了。”
顧硯書的聲音有些涼,蘇九莫名心驚。
咚咚咚!!
她心跳加快,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顧硯書是在告訴她,他童年時的遭遇。
他童年時……就被人下藥了?!
而且,還是被眼前的這些女人?
蘇九猛的抬頭,朝頭頂那些女人看去,但顧硯書卻始終背對著那些畫。
他正對著窗戶,目光淺薄、寒冷,“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存心算計。”
“一會兒我會找到墨方,讓他先將你送回去,我會留在這裡,查清楚這件事。”
能將那些女人的畫像,全部搜羅齊全的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