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除夕反應過來,小沈走了,曹主任也走了,孩子已經輸上液,暫時安定下來。
她慌亂的竟然忘了給人家說聲謝謝。
已是深秋,夜晚涼意襲人,可深圳的夜,依然燥熱心煩。
家鄉的秋天,碩果累累,秋高氣爽,可這深圳,一年四季潮濕燥熱,這麼多年了,俊超仍然不習慣這裡的天氣。
可他喜歡這個城市,喜歡這個熱鬨的城市,熱鬨的他熱血沸騰,他喜歡這種感覺。
往年都是逢年過節才會回家一趟,可如今不同了,有兒子了,兒子時刻牽著他的心。
兒子到底咋樣了?轉院了沒有?
他一直等著,等著除夕的電話,等待讓他更加煩躁,坐著更是心慌,他於是站起來,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深圳的大街小巷裡。
盼著除夕的電話閃在他的手機上。
深夜十二點,終於等到這個電話。
孩子終於轉到了縣醫院,可小小年紀,因高燒不退,竟成了肺炎。
不行,他得回去。
可這一段時間以來,他頻繁的請假,人事部門早就有了意見,可礙於他和何老板的關係,也沒有當麵發作。
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誰也不會再替他說話,這份工作估計也保不住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得回去,並且是立馬就回去。
可這麼晚了,這個時間點,早沒了深圳回平南的直達車了,他回去收拾了行李,直奔火車站,沒有直達車,朝著家的方向就坐一段路換一趟車,轉幾次車,天亮也可以到縣醫院。
夜色中他踏向了回家的方向的車!
縣醫院,兒科單間病房,給孩子輸完液,溫度慢慢降了下來,滾燙的小臉有了血色,除夕把孩子抱起,李嬸忙著給孩子衝奶粉。
看著除夕疼惜的抱著孩子,李嬸感激道“閨女,真是謝謝你了,這次多虧你,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我這個苦命的孫子會是啥樣子?”
“嬸子,你客氣啥?孩子平安就好,你放心吧,有曹主任在,孩子會慢慢好起來的,這幾天單位要是不忙,我都會抽空過來幫忙照顧您和孩子的。”
李嬸雖然是做奶奶的人了,可這縣城,她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字不識一個,一個人在這還真是不放心。
俊超還沒回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除夕這句話,老人放心多了。
折騰到現在,倆人是又累又困,劉院長給安排的病房是一個單間病房,病房內有兩張床,一張是陪護床。
“李嬸,我陪著孩子躺這張床,你睡那張陪護床。”
“這丫頭,你個姑娘家,怎麼能讓你帶孩子?”
“嬸,你年齡大了,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我沒事的,我照看孩子。”難得有陪伴孩子的機會,再累、再困,她也不忍心去睡。
“你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對了,你找對象了沒有?”
“這我剛上班,單位忙,也沒有遇到合適的。”
“哎,多好的姑娘,要是能做我家兒媳婦多好。”李嬸暗暗道。
可這念頭,不是做白日夢嗎?
知子莫若母,她那強驢兒子喜歡這丫頭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可是老天不長眼,誰讓他們兩家有世仇呐?世仇是一堵厚厚的牆,永遠推不倒,如今這丫頭大學畢業了,又是領導跟前的秘書,自己那倔驢兒子,一個高中畢業的打工仔,又怎麼敢有奢望?
一聲歎息,老人迷迷糊糊睡著了,為了這個孫子,連續熬了幾天了,畢竟年齡大了,真熬不下去了。
有除夕照看孩子,她放心。
聽著李嬸的鼾聲均勻的傳來,除夕的心終於靜下來。
她緊緊的擁著這個孩子,月色透過窗戶,照在孩子的小臉上。
當初生下他,滿月後她留下字條不辭而彆,她原本希望俊超能在深圳找個好人家把他送人。
親生的兒子,她怎麼舍得送人?
可不送她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