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滿倉哥打電話過來,說全部手續都辦妥了,錢已打到俊超的賬戶上。
事情辦的如此快、如此順利,卻隻字不提引見焦書記的事。
越是這樣,除夕越是有壓力。
坐在辦公室,難得清閒一會,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
除夕手裡撥弄著筆,享受這片刻的清靜。
這支筆,是大四那年,她參加全國青年書法大賽,順利入展後,恩師劉洪劉會長送的。
現在天天用電腦打字寫材料,這支筆,除了偶爾做做會議記錄,已是很少用了。
更不用說,自己那十幾年功底的書法,更是很少練、很少寫了。
要是劉洪劉老師知道他的愛徒竟然荒廢了十幾年的書法,那該有多失望呀。
想起自己小時候,村裡每年過春節,家家戶戶都拿了紅紙讓父親寫春聯,難得因為一手好字被村裡人敬重,父親非常樂意,都是來者不拒,看著一幅幅漂亮的對聯,貼在各家各戶的大門上,紅紅的對聯帶來了節日的氣氛,感覺分外的喜慶,除夕很是喜歡。
父親看到女兒對這些感興趣,就開始教她練寫毛筆字,所以,她的書法啟蒙老師應該是父親。
也難得她在寫字方麵有靈性,小學還沒畢業,每每春節來臨,就跟在父親身後,幫忙給村裡人寫對聯。
小小人兒,寫出的對聯,雖然功力遠不及父親,卻也有模有樣,得到村裡長輩的誇獎。
每逢節假日在家,也從來沒間斷過書法練習,高中時候,又得到張老師指點,書法水平有很大提高,到了大學,各類書法比賽的獎品拿了不少。
又幸得省書法家協會劉洪劉會長賞識,收她為關門弟子,在書法方麵,多次得到劉會長親自指導點撥。
學習之餘,看看書,寫寫書法,那時候的生活雖然清貧,可是多麼的快樂。
可那都是在中都時候的過往,距離現在的她,真的好遠好遠。
如今,她連放置一個筆墨紙硯的地方都沒有,又哪有心情和時間去寫書法?
畢業這麼長時間了,除了那次座談會,為迎接王老的到來,寫過幾個隸書大字,其它時間,再沒有動過毛筆。
恩師劉洪可是對她寄予厚望,希望青出於藍勝於藍,他的這個愛徒有一天能超越他。
可如今,她的老師已成了全國炙手可熱的書法大師,而她,他最看重的學生,卻連毛筆都沒了。
劉老師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氣成啥樣子,她不敢去想……
“除夕,除夕,大新聞。”小杜有失穩重的衝到她辦公室,大聲嚷嚷道,把除夕的思緒拉到眼前。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上班這麼長時間,這個小杜,說起話,辦起事來,依然這樣毛毛糙糙的。
“你看看你,除了低頭寫材料,從不關心窗外事,你的老師,張老師,張校長,出事了!”
“張老師?什麼事?”一聽到張老師,除夕噌的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緊張的問道。
“估計整個縣城就你最後一個知道的吧,你的師母,把張老師和一個姓吳的女老師堵在賓館,都告到了校長那了,學校都炸開鍋了,這個張校長,真看不出來,為人師表的,竟乾出這等事。”
“啊?不可能的。”除夕下意識道,張老師是她最敬重的老師,也是她在這個縣城最親的長輩,他,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可能,聽說學校已停了他的課,等待下一步處理。”
張老師雖是副校長,可仍然教著高三畢業班的語文課,他教的語文課整個縣高無人能及,這要是停課了,對學生影響多大,並且妹妹也正是高三關鍵時候。
要是連課都停了,看來這事,是真的。
“對了,除夕,這個時候,你可彆去看你老師,影響不好。”小杜臨走,還不忘叮嚀一句。
這個縣城,真正像父親般疼愛她的,也隻有張老師,管不了那麼多,她一定要去看看他,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小的縣城,對這平淡生活中的桃色新聞,分外的感興趣。
各個半掩的辦公室的後麵,在忙碌之餘,都隱隱約約好似在談話著張校長。
連中午去門口的米線店,店裡老老少少來吃飯的,討論的話題依然是張校長。
“什麼德高望重,什麼桃李滿天下,都是裝的,居然背著老婆去偷人,這樣的人,不配為人師表,開除,一定要開除!各種難聽的惡毒的話,不絕於耳。
人們都忘了張校長在縣高兢兢業業這麼多年,為這個縣城,送走了多少大學生。
不,她不能接受這現實,最敬重的人,突然轟然倒塌,她,一定要去見見他,聽他當麵說清楚。
焦慮的一天終於熬過去,下班後,除夕伴著夜色,朝學校走去。
走在大街上,陌生的人群走在路上聊的話題,仍然是張老師,聽到這些,除夕要瘋了,她戴上耳機,想把一切聲音隔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