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明興衝衝上前幫忙卸貨,一個用力險些仰麵摔倒,直起身來才發覺手裡的編織袋並不如何沉重,難怪賀蘭輕輕鬆鬆就能搬動。
他打開一袋細看,裡麵是一條條小臂長短乳白色的條狀物,比豆皮厚實一些,重量卻相差無幾。上手一搓嘩啦啦亂響,還是硬的。
“這東西也能做辣片?”秦家明一腦門子問號。
“比豆皮做的好吃多了,還便宜。”賀蘭信心百倍地回答。
晚飯賀蘭便做了牛筋麵的辣條給蔣梅和秦家明嘗鮮,秦家明越吃越激動,恨不得馬上就撂下筷子現場生產升級換代後的辣條。
賀蘭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告訴他“來得及,明天周日你一早就過來,第一批貨先給你,不是想去少年宮碰碰運氣麼,我支持你。”
秦爺爺有一輛老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十二歲的秦家明早已能夠嫻熟的上下車了。因為賀蘭十分篤定辣條會在少年宮暢銷,所以秦家明將自行車收拾得比自己還利索,把蔣梅連夜編出來的大塑料筐在後座上綁好,裝滿辣條,大清早就信心滿滿去了少年宮。
賀蘭說少年宮的孩子們應該沒有幾個吃過辣片的,最好搞一下試吃,就像她當初在東郊小學門口那樣。
秦家明聽勸,但他實在不是個大方的人,家境的緣故總有些舍不得,所以他準備的試吃品最多不過一厘米,還隻有淺淺一小袋。
“你這就彆叫辣條了,我看改叫辣丁更合適。”賀蘭掀起眼皮寒磣孩子,搶過菜刀和辣條嘁呲哢嚓切了一大把放在塑料袋裡,根根都有小指那麼長,“拿去,試吃品不收你錢。”
“不是,我不是心疼錢。”秦家明小臉通紅,急忙辯解道“你的東西也不是白來的,誰的錢不都是錢麼。”
那不還是心疼錢的意思麼?賀蘭白他一眼,看看時間催促道“趕緊走吧,要不我怕你賣不完,還有你記住,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能去少年宮的學生手裡零花錢肯定多,你對人家摳門人家肯定對你也摳門。”
秦家明一路上都在念叨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句話給自己打氣,到了少年宮門口停下車就開始一邊吆喝一邊忍著心疼散財童子一樣推銷試吃。
頭天賀蘭回來的晚,今天上午才做出的辣條根本來不及封裝,所以秦家明筐裡的辣條都是散裝的。
散裝也有散裝的好處,塑料袋封口的那種一般買的時候學生都說要幾毛錢一袋的。編織筐上的塑料布一掀開,裡麵是碼放得整整齊齊,或是紅彤彤或是黃澄澄的散裝辣條,視覺上就能帶來極大的衝擊,輕鬆就使人的食欲變得貪婪。
更彆提試吃品殘留在口腔裡的餘味久久不散,還有撲鼻的香味刺激。這個時候秦家明再殷勤地問上一句喜歡哪種口味、想要幾根,大多數孩子都會順著他的話多買上幾根。
二八大杠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少年宮門口的小販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這些人春夏秋賣汽水冰棍,冬天賣烤紅薯和玉米,多少年的穩當買賣了,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個孩子搶了風頭。任憑他們怎麼吆喝,等著買辣條的孩子們愣是頭都不回一下。
兩個年輕一些的後生氣不過好好的買賣被攪合了,擠進人群踹了自行車後輪一腳,喝道“都他媽彆買了!”
孩子們一靜,紛紛後退兩步看情況,自行車周圍立刻空出來一片地方。
秦家明身手矯健地扶住編織筐,抬眼看著麵前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兩個男人,緊張地笑了笑,“哥,有事啊?”
“事兒大了你知道嗎?誰讓你來這兒擺攤的?交衛生費了嗎?跟城管打過招呼嗎?”
秦家明心中一驚,怯怯說道“沒有,我去年來賣過甜杆兒,沒聽說有啥衛生費呀。”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啥都不知道就出來擺攤賣貨,都跟你這樣投機取巧那我們這些老老實實交錢賣貨的不就是傻子了?!”
“說那些乾啥,沒交錢就趕緊走,不許在這兒賣。”
秦家明才開張,正打算大展宏圖呢就來人攆他,他怎麼可能會走,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臨出門前賀蘭教他的應對這種情況的辦法。
“我,我就想賣點錢給我爺爺交住院費,他摔斷了腿在醫院裡等著錢救命呢。大哥你們行行好,讓我賣完這筐再走行不行?求求你們了,我真是等錢救命,不然也不會大老遠從東郊小學跑到少年宮門口來。我給你們跪下磕頭,磕頭行嗎?”
賀蘭說膝下有黃金的那是男子漢,在沒長成男子漢之前膝蓋骨軟一點不是毛病,關鍵時刻不僅能救命,還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