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病情趨於穩定,醫生說不往更壞發展就是好事,但出院回家是不大可能了,隻能拖一天算一天。
兒孫們排了班,兩兩一組全天陪護。蔣梅和秦家明得空經常過來送飯,為此蔣梅還專門買了一輛自行車。
賀蘭來的時候蔣梅剛到不久,村長媳婦和大孫子在外間吃飯,陳進峰在裡間陪著村長說話聊天。
一進門她便對陳進峰說“我替你一會兒,你先去吃飯吧。”
陳進峰站起來含糊不清地說“行,你坐。”
待陳進峰關門,村長有氣無力地對著賀蘭講究自己親兒子“挺大個小夥子,心還沒有你寬,上火,嘴角潰瘍,說話都不敢張大嘴。”
賀蘭不讚成地看向病床上的村長“有您這麼當爹的嗎?您是他親爹,病成這樣他不上火誰上火?難不成您還想指望我這個乾閨女?不能吧,您看我這沒心沒肺的樣兒。”
村長把臉一撇,“我沒認你做乾閨女,彆瞎說。”
“您不認我,我認您還不行麼。”
村長不接她的話,繼續剛才的話題“他是擔心廠子的事。”
“待會兒我跟他說,廠子有我呢,他隻用擔心你就夠了。”賀蘭給自己剝了個橙子,一瓣接一瓣地吃。
吃完一個橙子她才恍然發覺村長一直在不發一言地看著她,於是又拿起一個橙子問道“想吃了?”
村長搖搖頭,說道“我這幾天總在想,932個人對你來說是不是太多了。”
賀蘭哼了一聲,“您老終於發現了?把半個村子的人口交代給我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我又不是南街村的王宏斌,您可太瞧得起我了。”
村長咧開嘴笑,“那要不,再減減?”
“這可是您說的,彆回頭我真減員了您又不高興。”
“不能,你打算怎麼減?”
“凡是真心實意認準咱們,跟咱們一條道走到黑的我一個不落,那些渾水摸魚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唄。”
“有想法了?”
“以前沒有,昨天剛想到一個。”
“什麼辦法,我幫你參謀參謀。”
賀蘭瞥他一眼,不滿道“您還是先操心您自己的身體吧,彆光讓兒子幫您上火,自己也該努努力了。”
村長被她氣笑了,“天底下隻有你這麼沒大沒小的跟我說話,專捅我肺管子。”
“我要是真能捅到您肺管子就好了。”賀蘭長歎一聲,撓撓臉頰道“這不是捅不到才指望醫院的麼。”
村長不語,好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說“生死有命,我早就看開了,還是那句話,彆浪費錢了,有這些錢你不如……”
“不如拉人重起爐灶是吧?”賀蘭狠狠白了村長一眼,“怪不得陳進峰竟操沒用的閒心,原來是遺傳。實話告訴您我能花就能賺,花多少、給誰花那是我的事,您少打聽。”
村長媳婦一推門就聽見賀蘭呲噠這麼一句,唬得她站在門口好半天沒敢挪地方。
賀蘭發現後略顯尷尬,說道“那什麼,您家我大爺可真不講理,自己不想住院還怨我給他續交住院費。”
村長媳婦眼睛一瞪,“你彆聽他的,他就是心疼錢。”
賀蘭“可不是麼,我看在他眼裡錢比命還重要。”
陳進峰順著敞開的門縫聽見個大概,忍著抽痛的嘴角在外間喊道“爹你彆心疼錢,大不了以後我把自己賣給賀蘭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