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琴凳上度過的漫長日夜，伴隨著嚴苛的訓誡與無儘的束縛，是他不願回首的記憶。
離開那戶人家後，鋼琴便成了他塵封的過往。
關茶強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隱去眼底的暗色，佯裝輕鬆地將手中香檳小心擱到鋼琴架上，下意識回道“隻會彈音階。”
他緩緩坐下，被訓誡過無數次的背脊，像是被一根無形卻堅韌的線牽引著，不由自主地挺直。
修長的指節微微顫抖著，輕輕抵住中央c鍵，那一刻，熟悉又壓抑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他仿佛又變回那隻被釘在標本上的蝶，雖有翅膀，卻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
白梨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想肌肉記憶倒是比嘴可誠實。
但她也沒有戳破關茶，隻是不動聲色地聽著他故作蹩腳地彈著c大調。
彈完之後，關茶還多嘴問一句“怎麼樣？”
白梨眼中卻閃過一抹促狹，反問“還要我誇你嗎？”
關茶立刻紅了臉。
失策了。
原本以為會得到白梨的誇獎，沒想到笨蛋小狗這一招對白梨沒用。
但關茶並不打算就此罷休，深思片刻，變更策略，手指在琴鍵上輕輕舞動，幾個音符流淌而出。
白梨一聽，便知這是《ybad》的調子。
心中了然，這小子果然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還特意去學了這首曲子。
此刻彈奏，無疑是一種隱晦而又滿含曖昧與試探的特殊信號。
彈完之後，關茶頓了頓，眼中藏著期待、緊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問道“這次呢？怎麼樣？”
白梨讀出來了關茶的意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恰到好處、洞悉一切的笑容，輕輕鼓掌“彈得不錯，不像是隻學了彈音階。”
隨後她微微歪著頭，眼中帶著一絲玩味，“怎麼會想學這首曲子呢？”
她的聲音輕柔，但就是這一句輕飄飄的話，讓關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偶然聽到的，很喜歡，就學了。”關茶開口，抬眼看向白梨，目光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而且很巧的是，作曲的名字和你一樣。”
“哦？”白梨輕應一聲，神色平靜，波瀾不驚，“品味不錯。”
她依舊壞心眼地不挑明，又將這微妙的話題皮球踢了回去。
“白梨，你……”關茶欲言又止。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白梨在給他下鉤，這或許是幾個月以來，她第一次拋出的“橄欖枝”，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恐怕以後再無可能靠近她。
白梨作為上位者，有著十足的耐心，始終保持著遊刃有餘的姿態。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而自己呢，關茶心中明白，自己必須主動咬鉤，哪怕知道這鉤子會刺痛自己。為了能“上岸”，一時的刺痛又算得了什麼。
在白梨澄澈的目光下，關茶的臉愈發紅了，帶著幾分求饒的意味說道“彆逗我了。”
隨後，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他直直地直視著白梨的眼睛“你就是白梨吧，我是因為你才學的曲子。”
哦吼。
終於坦白了。
白梨臉上笑意加深。
她心中暗自點頭，這才對嘛。
她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想和關茶達成一種各取所需的“契約關係”。
如果今天關茶依舊隻是試探、藏著掖著心思，那麼白梨會選擇放棄。
她不想和謎語人合作。
但既然關茶已經坦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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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白梨應下了，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一絲絲審視與考量，緩緩開口“讓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的目的了，這沒什麼好遮掩的。”
關茶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最隱秘的心思，下意識地想要移開目光，卻被白梨的眼神牢牢鎖住。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無處遁形。
白梨原來什麼都知道。
“三年內，我會讓你成為彆人跪著也攀不上的存在，但我可不是那麼好接近的。你得有點價值，讓我覺得你值得我花費時間和財力。”
“你能給我的，目前看來也就隻有情緒價值了。”
白梨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才繼續道
“接下來三年，你要想儘辦法讓我滿意，逗我開心，無論是陪我聊天、陪我出席活動，還有在我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
關茶心中一緊，他明白這意味著自己將徹底成為白梨的“附庸”，“附庸”已經是被美化過後的詞彙，其實就是成為一條“寵物”、“仆人”。
但一想到未來可能獲得的財富與地位，關茶沒有絲毫猶豫，這是他求之不得的“好，我答應你。”
參觀結束後，白梨帶關茶來到尾翼處。
夕陽的餘暉灑在液態金屬徽章上，梨花圖案隨著溫度變化緩緩綻放。
關茶看著那朵梨花，低聲問“白總，為什麼是梨花？因為你的名字嗎？”
白總是關茶剛剛改口的。
既然兩個人已經達成了一種上下級的契約關係，那麼曾經的稱呼似乎有些不太恰當了。
所以，在私下的時候，關茶會以白總尊稱白梨。
白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知道梨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關茶搖頭。
“純潔與離彆。”白梨的目光落在遠處，“就像我們之間的關係，純粹而短暫。”
關茶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無意識地攥緊“短暫？”
白梨轉頭看他，眼神平靜得近乎冷酷“關茶，你是個聰明人。我們各取所需，但彆越界。”
這隻是一個事關利益的交換。
自己會給關茶想要的財富。
同時，關茶必須為她情緒價值。
這是表麵上的。
實際上，在這三年間，保持這樣的契約關係，可以使關茶為她持續好感值。
舷窗外流動的晚霞為關茶鍍上金邊，連襯衫下緊繃的肩線都透出幾分獻祭般的虔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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