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最裡麵的一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最邊上的房間裡麵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還有男人蠻橫的辱罵聲。
“臭婊子！老子打死你！”
“媽的，老子要是出去，還不得和那李恒一樣賺大錢！”
“都是你！都怪你要養這個賠錢貨！要不是你養著這個賠錢貨，老子早發財了！”
肮臟的辱罵聲伴隨著拳腳相加的聲音，以及小女孩壓抑的哭聲混雜成了一團。
女人蜷縮著身體將小女孩抱在懷裡，這時候門外麵響起了老太太大的嘶喊聲，“彆打太凶了，明天還得乾活！”
聽見這話，男人才鬆開抓著女人頭發的手，他惡狠狠地咒罵一聲後，直接推開門出去。
等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女人才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她腫脹的臉頰布滿了青紫，眼眶骨腫得老高，她哆嗦著安慰著懷中的女孩，“丫頭，沒事的啊，沒事沒事，彆怕。”
小女孩沒說話，這時候小胖墩衝了進來，看著房間裡麵兩人的慘樣哈哈大笑，“哈哈哈，又被打了吧，活該！”
“正陽，你怎麼說話的。”女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樣，心裡即便難受也想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
可惜，這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外麵的老人聽見她說話就過來，耷拉下來的眼皮子一抬，癟進去的嘴皮子上下翻動得飛快，“你就仰著你姐那小丫頭片子吧，你護著她說我孫子乾啥？”
“哪家男人不打女人，你現在能活著都是我兒子對你好了。要不是你帶進來的小丫頭片子克了我們家的財運，我們至於過成這樣嗎？”
說完了又朝裡麵吐了一口唾沫，而後才哄著小胖子出去，“你媽那個沒良心的都不知道哪個才是親生的，一天天向著那個丫頭片子。”
“沒事啊，奶向著你。”老人一邊走一邊說，然後笑眯眯地說出自己的向往，“等以後你結婚了，到時候給奶奶生一個大胖重孫子，奶奶給你帶孩子！”
“奶奶，那我可不能跟你走太近，萬一我生出來的是丫頭片子怎麼辦？”
“瞎說啥呢，到時候奶奶給你找一個能生大胖孫子的媳婦兒！”
兩人絮絮叨叨地走遠，而房子裡麵女人被小女孩攙扶著走到床上，“我去求了李老師，到時候你能繼續去上學的，不怕啊，家裡有我給撐著呢。”
“但是他們又會打你。”小女孩伸手抹掉眼淚，“我可以不去上學的。”
“不行，你必須去上學。”女人對於女孩去上學這點分外堅持。
她將自己和女孩身上的傷口借著昏黃的燈光熟練地處理好，她目光萬分堅定的看著小女孩，“你要讀書，你要出去。”
她和她姐姐的一生已經埋葬在了這個村子裡，她們是不幸的。
但是，“你不一樣，我拚儘全力也要把你送出去的。”
她會去看她沒看過的風景，飛向她向往的天空。
身後的大山已經不能成為困住她們的屏障，那些老得不行的觀念要鎖，那便鎖住她們這些走不出去的人。
女孩沒說話，張開手抱住了她。
她有三個媽媽，一個是生她的媽媽，一個是麵前這個拚命想將她送出這個村子的媽媽，還有一個默默站在她身後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鬼媽媽。
“媽媽。”
聽見女孩的聲音，女人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親了親。
“我呀，是你的小姨。”
女孩不肯改口，又叫了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