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審查組成員,自然也學習過隔壁神州語言的三日月宗近的臉色,則多少有點發青,無他,實在是鬼丸國綱的描述對於刀劍而言,太像是一個恐怖故事了。
一文字則宗則張口結舌,他理應聽不懂的,但就像他聽不懂那些蛇與蛇人的語言,卻仍舊明白了含義一樣,他也在這完全無法清楚其言語的情況下,明白了鬼丸國綱話語的含義。
“作為刀劍……鏽蝕……”三日月宗近的手都在抖,他本不應產生這樣的情況,卻因為鬼丸國綱的描述,而如同親身經曆一般,看到了那柄落在了荒山野嶺之中,逐漸被落葉和塵土半掩埋起來的太刀。
在太刀的外側,那裹著皮革的木質刀鞘,隨著時間推移,以及連綿的,幾乎沒有停歇時刻的雨水,而逐漸的開始變形,塌陷,甚至於在一連串輕且細密的,令刃牙酸的聲音中,從刀鞘上,長出了一朵蘑菇。
那簡直就是噩夢,一個令刃恐懼的噩夢。
“……很痛苦吧,這樣……”虛無僧卻多少有些歎息,“被遺忘,被丟棄……這樣的事情……對於一柄為戰鬥而生的刀劍而言,未免太過殘忍了……”
“很微妙……無論是蟲豸爬過身軀,還是自身的朽爛……都,很微妙……我在死去,一點一點的,死去……我在重生,一點一點的,從舊軀殼中,重獲新生。”
漆黑的顏色,蔓延得愈發多了,於是那隻眼中本應令人不安,卻因為過於澄澈,而無有那種邪異之感的血色,便完全的,被漆黑的色彩所吞沒。
而那麵容上,似是在笑,又像是有某種令人無法理解的東西在試圖破開那層皮肉,重新現世一樣的表情,便擴大了起來,帶著令人不安的,陰濕的潮氣。
“很奇怪……我是刀啊,作為刀,隨著本體的朽爛,我就應該一同死去才對,但是……我卻並沒有死去,反而在好似被逐漸淩遲一樣的苦痛中,某一天,於恍惚中,重新獲得了形體。”
逐漸的,染上了黑色的指甲,隨著男人環抱住自己的動作,嵌進了皮肉之中,但卻無有鮮血,隻有愈發令人不安的,陰濕的,好似深林一樣的氣息,從那破損的皮肉處,散發了出來。
“我,我誕生了……在那一天,在那一刻,不再是刀,而是旁的,無法理解的,自然的靈,誕生了……那是我嗎?我不知道……我死去了……過去的我也好……身為刀的我也罷……都死去了……我能感受到,那朽爛的泥土與我之間過於緊密的聯係……於是,於是……”
男人神情恍惚,好似在囈語一樣的,重複著最後的詞句,而知曉他要說什麼的大典太光世,麵露不忍,卻也仍舊替他,補上了未有出口的詞句。
“於是……你吃下了,死去的,過去的自己,從殘損的,已經幾乎,找不到記憶的殘片裡……翻出了鬼這個字,和那片山林一起,構成了,確立了,名為山鬼的自己。”
於是,恍惚的神情,便從那麵容上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悅的,淺淡的笑容,“對的……對的……我吃掉了……吃掉了死去的我自己……然後,然後得到了……名為山鬼的,新生的,我自己……”
大典太光世的眼神愈發複雜,他自然知道鬼丸國綱現在說的是什麼,也知道,這些雜亂的片段,都來自何方……但他不能,不能去打斷,現在明顯狀態異常的鬼丸國綱。
因為他無法確認,這究竟是已經三度死去的過往被觸動的餘燼,還是那明明已經第三次死去,也仍舊不甘心的,對世間充滿怨憤的妖鬼,從陰間爬回來的前兆。
“你……在擔心我?無需擔心……我死了……第三次的死去……說不定,很快就是第四次……”純黑的眼瞳,看不到瞳孔,也辨彆不出視線的落點,但大典太光世卻感受到了,正在被不對勁且不應存在的某物注視的,冷意。
他複又低下頭去,喃喃的,開始敘述起了,自己的第二次死亡,“……那不是,現在的我,迎來的誕生,作為山鬼的……自然的靈,棲息在那片殺死了我的,又孕育了我的,山林之中,然後……遇到了,遇到了原始的人類,作為神隻,而得到了供奉……”
“……神隻,原始的人類,他……難道說……他並不是我們世界……可本靈那邊明明確認過啊……”小次郎,腦袋愈發疼了。
“所以很明顯……作為一振鬼丸國綱的分靈,他流落到了彆的世界,在那裡朽爛,又在那裡重生,然後作為新生的神隻而不是付喪神,得到了供奉。”三日月宗近的口中,吐出了明顯不是他聲線的,溫和卻又感情複雜的聲音,“但那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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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用嗎?我不知道……他們祈求我……我便儘力去做……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本能告訴我,我要幫助人類,我是為了人類,我是從人類手中,得到了誕生……但是……但是……”
猩紅的,濃鬱的,散發著鐵鏽氣息的液體,從那隻虹膜被染作純黑的眼,以及眼罩下麵,那隻被判定為壞了的眼,一同流了出來,浸濕了那張蒼白的臉,將他襯得像是自無間地獄爬出來的怨鬼,憎恨著,怨懟著,這世間所有,鮮活的一切。
“我死去了……第二次的……死去了……被人類,被不需要我的……被厭惡了我的……被渴求著我的……殺死了。”無有旁的表情,隻是漠然的,睜大了眼,任由血淚自其中滑下。
“推倒……廟宇……焚燒……信徒……呼喚著,祈求著,我的降臨……我聽到了……我來到了……然後……被捕獲……就像牲畜一樣……就像奴隸一樣……被套上枷鎖……囚困在……陰濕的,像是那些曾經殺死了我的雨水一樣的……水牢裡……”
他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嗚咽,近乎窒息一樣的表現,從那並無桎梏的身上,體現了出來,於是又一次的,便看到了那好似幻象一樣的場景。
披散著及腰的白發,顱側生著獨角的,黑甲紅瞳的男人,被套上重重的枷鎖,扔進了水牢,他掙紮著,想要掙脫這困住了他的一切,卻被信徒的性命要挾,於是隻好順從的垂下頭顱。
從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神明,也不再是自然中誕生的靈,而隻是無有自我,也無有尊嚴的奴隸並牲畜,為了那些,實際上並不存在的信徒,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送上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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