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甚至於產生了過呼吸跡象的身體顫抖著，到最後開始下意識的抽噎著，知道不該流淚，卻無法控製的淚腺，源源不斷的將眼淚產出，堆積在還緊閉著的眼瞼下。
‘……撐不住了……’
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逝，於是被混亂的聯想攪亂了感官的身體，便無所適從的，鬆開了一直緊貼在麵部的手掌，早就反流到了口腔的液體與汙物，便一同因著咽反射，而嘔了出來，將溫熱的，粘稠的，粥樣的穢物，吐到了手上。
“嗚……啊……嘔……”顫抖著，卻因為之前的缺氧，和過度蜷緊身體所造成的肢體麻木，而隻能半蜷著，狼狽的向手中吐出了更多的，看不清具體模樣，隻能聞到腥臭氣味的東西。
鐵鏽的味道，鹹腥的味道，酸苦的味道，以及……腥臭的味道。
都是……都是熟悉的味道……
條件反射一樣的，早在無端產生的聯想中，就已經被‘眼下所經曆的一切，可能是某種過去經曆的再演’這一念頭支配的身體，在混亂的大腦無法分辨出是恐懼亦或者是厭惡的情緒裡，在被迫養成的習慣驅動下，開始了行動。
於是鬼丸國綱便俯下身來，開始舔舐並吞咽那些，幾乎，不，是已經從掌中溢出，落到了地麵上的汙穢之物。
“你在……乾什麼啊阿槐！”甚至於有些尖銳的聲音，便在這一刻，驟然的響起了。
‘好奇怪……阿槐……阿槐……好熟悉……對了……是在叫我……但是……叫我做什麼……啊……’
茫然的，無措的抬起頭，顫動著的眼睫被淚水覆蓋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能隱約判斷出，有身影在自己的附近，於是便忙不迭的低下頭去，“對……對不起……我會……我會吃下去的……不會……不會浪費的……對不起……”
道著歉，然後加快了舔舐的動作，沒有被允許以除此之外的動作來攝入食物的鬼丸國綱，恍惚著，沉默的，強迫著自己將嘔吐出來的產物重新用舌頭卷進口中，用受到了胃液燒灼的食道，將這些也混著胃液的東西吞咽下去。
“彆……彆這樣……阿槐……停下來……”那聲音於是又一次的響起了，同時還有，強硬的，扼住了手腕，逼迫著將那些穢物灑落的手掌。
‘……彆這樣……什麼意思……要做彆的事嗎……停下來……啊……果然是……並不滿意嗎……’
囁嚅著，不知所措的抬頭，望了過去，但是模糊的視野，仍舊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誰在說話，於是隻好乖順的低頭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讓您滿意……浪費了……浪費了……那些食物……所以請……請懲罰我……首領……”
……
小次郎並不是很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在鬼丸國綱的身上，絕對發生了比之前認為的急性胃出血更為嚴重的事項。
畢竟……即使聽不懂從鬼丸國綱口中吐出的，那種陌生語言的含義，但那種被馴服了一樣的，像是在道歉，並乞求責罰的態度……小次郎卻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作為主體的川隅曾經救治的那些，被送去花街暗巷，供人取樂的付喪神，在被反複的調教與訓誡後養成的，本能一般的，刻在那具為了方便取樂，被固定下來的人軀中的肌肉反應。
也是當初在平安時代，所見到的那些大家族中被豢養的，連人格都沒有，隻能被稱為物件的可憐存在們，麵對所謂的貴人時，會做出的反應。
“……該死……”即使之前大典太光世才完成了一波神聖切割，將自己以及鬼丸國綱和瀛洲之間的關係切得乾乾淨淨，但是在看到這樣的畫麵的時候……小次郎還是很難不對那個把鬼丸國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存在，產生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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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虛無僧……我……老頭子一定是……一定是聽錯了吧？”然而聽不懂但是能理解意思的一文字則宗，手掌顫抖的，拉住了身邊麵目猙獰而又可怖的，虛無僧的衣袖，“不然的話……不然的話……鬼丸為什麼會……把那些東西……”
“……稱作食物呢？”
能完全聽懂也能理解意思的虛無僧，則維持了沉默，沒有回答一文字則宗的意思，但這態度卻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彆開玩笑啊……怎麼會……浪費這個？到底都……鬼丸說的……那個什麼首領……他到底是什麼惡心東西啊！就算……就算是那個一攤人！他也沒做出過像是這種……這種逼迫我們去吃這種……”
一文字則宗的言語錯亂了起來，灰綠色的眼瞳裡也帶上了些無措和茫然，甚至不顧一直以來對奇美拉的排斥，又轉而伸手扯住了一旁奇美拉的衣袖，意圖得到些回應，“你說……異色眼……不……奇美拉，你說……是吧，這種事情……”
“……雖然很想說否，但是我確實是見過，畢竟五阿彌切……他的心智並沒有那麼堅定……一些事情隻能由我這個大哥來做，”然而奇美拉隻是搖了搖頭，“但是被逼迫吞咽的，從來不是嘔吐物，而是因為抗拒，沒被咽下，反而嘔出來的東西……”
“……什……你……什麼意思……”一文字則宗，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人類的劣根性……彆忘了，在還沒被大典太用靈力祛除身上那些痕跡的時候，是可以看出來的……鬼丸他，是有不止一次，甚至不止被一個人強迫的經曆的……”小次郎的神情陰沉，言語也因此不太連貫。
“所……所以……之前的抗拒和掙紮都是……但為什麼……他為什會突然……不是已經吃了藥……”一文字則宗如墜冰窟，但還是試圖掙紮一下，否定這個說法。
“因為他還碎著呢，則宗……要求碎著的人，能控製住自己不產生聯想……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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