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何爽看見小天官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死了？”他喃喃道。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躍動的燭火，好像透過了燭火，看到了孫婉的音容笑貌。
何爽看著他，沒說話。
“怎麼會死呢？”他皺了皺眉，好像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擊碎了他的大腦，消滅了他強大的神識，讓他恢複了少年的本性，“她……她不是在辛府過得好好的嗎？去年還給我來過信呢，你……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何爽身前，用他那瘦弱的手掌狠狠地攥住了何爽的衣領，壓低了聲音低吼“你是在騙我，是也不是？！”
何爽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憐憫地看著他。
他如遭雷擊，失魂落魄地鬆開了手，隻是喃喃地重複道“你一定是在騙我……騙我……”
何爽有些於心不忍，隻是輕聲將在辛府中看到的一切同他細細講了。
小天官聽到孫婉化為厲鬼，更是絕望，無神地坐在地上流淚。
那孫婉縱然有了神智，甚至有了記憶，卻仍舊逃脫不過殺生的本性。
就算這小天官出現在她身前，恐怕也不過是一爪的事情。
而聽聞那蕭若山，死於孫婉爪下，小天官更是毫無半點高興之情，而是感覺到一股透骨的陰寒。
他的姐姐，已經不是人了。
正在此時，窗外傳來了飛鴿撲扇翅膀的聲音。
何爽轉過身，取下飛鴿腳上的小紙條，看了一眼。
星仔的消息來得正及時。
何爽看向他，輕聲說道“你可知，你的師父蕭若水，是什麼人？”
“啊？”小天官有些遲鈍，今天接二連三的消息把他的頭腦衝擊得太狠了。
“他原本乃是正一道門中的雜役，隻因手腳不乾淨，偷了錢財，被逐出山門。後來籠絡了許多下九流的人物，利用在正一道中，偷學來的望風觀水之術，專職盜墓，盜取明器。有了錢之後，便在此地建了這老君觀，賣起了祈福符斂財。就算如此，他也還是暗中乾著盜墓的勾當。搜羅來的錢財，有許多都供養給了那蕭若山，讓他有錢財去學那些邪術。那蕭若山，更是惡人，製造各類慘案害人斂財。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你家的祖墳，也是他命人刨的……”
何爽話還未說完，小天官劈手奪過了那紙條，自己看了起來。
“狗賊，狗賊……”小天官捏著紙條，渾身顫抖了起來。
阿星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如此隱秘都能探查得出來。
何爽歎了口氣，攤開另外一張紙條，那上麵畫了一張地圖，這任務竟然到現在還沒結束，恐怕還有隱秘。
他看了幾眼，收起地圖，低聲道“那蕭若水正打算派人，前去辛府一探究竟。如果他們今日出發，恐怕最多不過兩三日，便有消息，你……”
小天官擦了擦眼淚，收起了紙條，咬著牙道“你能否將我救出去？帶我去一個地方，事成之後，你想要什麼，隻要我有的，我都給你。”
“什麼地方？”
“現在我不能告訴你，萬一事發，我也不能讓那狗賊知曉。那狗賊囚禁我十餘年，早就對我放鬆了警惕，隻是我出行仍舊有人監視。但是在這觀中，他們並不會過多的監視我，讓我有一絲喘息之機。隻要你願意，我想，救我出去這件事，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何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天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收斂了情緒，做好了應對，恐怕他的心法成就十分高深，才能這麼快速的回歸理智。
“既如此，後日還是這個時辰，我還會來的。”何爽說完，便從窗戶外翻了出去。
小天官踉蹌地回到書案後坐下，咬了咬牙，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那本殘卷，仔細研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