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元宵夜,西山,花家大房,老宅。
“哎喲,我的好蓉姐兒喲。”
“你說說你,用著十兩銀子一副的湯藥,連大年初一都不曾斷過,可怎的還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
“明個兒縣太爺府上就要來抬人了,你就拿這副死樣子上花轎?”
“呸呸呸!我瞧了都嫌晦氣。”
說話的是花家二房的太太,一個胖胖的婦人。
手上端著的托盤裡,放著一身輕薄透明的水紅色紗衣。
被喚作蓉姐兒的女子,拖著病體,靠在床頭,壓下喉間的血腥味兒,慘白著一張俏臉,問道
“嬸娘是要逼我去死嗎?”
花二夫人那張抹得殷紅的厚唇,透過她手裡揚起的金絲繡帕,發出了陣陣嗤笑
“你如今父母雙亡,又沒有個親兄弟支應門庭。”
“你要真想死啊,我倒勸你乾脆些。”
“要我說,你要是能早些上路,說不得你們父女還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呢。”
說完又咯吱吱的笑了起來,“放心,蓉姐兒,等你死了,我定為你風光大葬。”
“屆時,我們二房也好早些接手你們大房的產業。免得族裡的老少爺們,個個都想跳出來分一杯羹。”
彼時,花家二老爺也進了屋,胖胖的臉上,透著一股子陰狠,“你同她扯那麼多作甚?”
“要是不聽話,便吩咐婆子把人摁著,直接灌了蒙汗藥,一根繩子綁緊,等明個兒花轎來了,隻管塞進去就是。”
花思蓉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這就是她的好二叔啊!
花二夫人被嚇得騰的跳了起來,指著床邊奄奄一息的花思蓉,結結巴巴的道
“她,她,她,不會是要死了吧?”
花二老爺滿臉的不耐煩,“要死,也得給我死在縣太爺的床上。”
“死在咱們家裡能有什麼價值!吩咐廚房,該吃的藥彆省著,也不差這最後一碗。”
“要真死在花轎上了,那才是晦氣。”
花思蓉被摁著灌藥的時候,救兵姍姍來遲。
花家族長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大棒子來,逮著花二老爺就往他身上抽。
“你大哥屍骨未寒,你就開始欺負他的遺孤?”
“肖想他的家業?”
“你還是不是個人了?啊!”
花二老爺一時不防,挨了兩棍子。
‘嗷嗚’一聲,躲在了花二夫人身後,“家業是我親爹留下來的,大房如今又沒個男丁,自然輪到我二房接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至於蓉姐兒,趁著熱孝嫁出去,正巧不會誤了花期。又是給官老爺家做妾,我這個做叔叔的,仁至義儘!”
花家族長拿著棍子的手,氣得發抖,“你要分你大哥的家產,族裡不好管。”
“可蓉姐兒的婚事,至少要等她三年孝滿,你備一副嫁妝,好好打發她出門,這才是你一個當叔叔的,該做的事。”
花二夫人不乾了,“三年後,蓉姐兒都成老姑娘了,哪裡還能挑個什麼好人家。”
“還不如直接去縣太爺家當小的,也好叫咱們西山花家,同新來的縣太爺,攀上關係。”
“到時候得利的,難道隻有我們二房?”
花家族長眼神閃爍,但嘴上公道,“我看你們是想賣女求榮,還想省下一副嫁妝。”
“花老二,你就不怕你大哥死不瞑目,半夜三更化作厲鬼來找你算賬?”
花二老爺打小就是個混不吝的,“我呸!他活著的時候,老子怕他。”
“如今他都死了,骨頭渣子都在山裡喂了狼,老子還能怕他!”
花家族長見他冥頑不靈,有意示弱,“那也該等蓉侄女的身體養好些再說!”
花家二房兩口子一條心,二夫人嗤笑,“您也彆打著為蓉姐兒好的口號了,咱們大哥莫說二哥,就說這族裡頭,誰不對我大伯哥留下的家產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