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我娘的死，我爹既然憎恨二房，可這些年來為何還要時時接濟他們？”花思蓉此刻已經不想喊什麼二叔二嬸了，二房一家子對他們大房從頭到尾都沒有丁點兒情誼。
小時候她羨慕二房兄弟姐妹眾多，也曾想融入他們，可每次都被二房的堂姐妹合夥欺負，她又不好拿這些小事去叨擾父親，隻是性子就顯得更加孤僻，不愛出門交際了。
“媽媽也不解其中深意。”要是二房一家子就此落魄，說不定現在也沒有機會來謀害自家姑娘。
族裡到底還顧著臉麵，說不定也不得跟姑娘最後撕破臉皮，害得姑娘遠走他鄉。
“媽媽，你說我爹的死會不會也跟二房一家子有關？”畢竟她爹死了，這個家就剩她一個女流，二房作為與她家血緣關係最近的親人，謀取她家家財簡直不要太名正言順。
王媽媽也被花思蓉的猜測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要說老爺死了，誰能得最多好處，還真是二房那些黑心肝的啊。
“可就算真是二房，咱們也沒有證據啊。”王媽媽有些泄氣，即便她們現在還在西山老家，這事兒過去了幾個月，有再多的證據怕也是早就無影無痕了。
“何況，大老爺跟二老爺到底是親兄弟，不至於吧。”王媽媽不確定的道。
“罷了，這事兒，我先記下，以後再想法子查一查。”當務之急，還是要好好活著才是。
大概是去除了大半心病，王媽媽瞧著姑娘最近輕快了不少，至少不再天天壓著自己抄經了。
“媽媽，明日就是月初，你去白雲寺走一遭，住上一宿，回程的時候，去咱們都城那兩間小鋪子看一看，要是掌櫃的方便，就把賬本帶回來給我瞧一瞧。
對了，進府的時候，注意避著點人，以後咱們幾個的生計可就靠著這兩間鋪子了。”
其實她在錢莊還有許多銀票可取，是父親喪事辦完後，寧大掌櫃私底下突然找到她，遞給了她兩個匣子，一個匣子裡裝的是他父親置辦的鋪子莊子田契。
另一個匣子裡裝了一個小小的玉蘿卜印章，說是她爹還有錢存在錢莊，憑那印章，能累積取出來三百萬兩之多。
當時的花思蓉聽了，都險些忘記了痛失父親的悲傷。
實在是她爹給她留得太多了。
以前她對父愛，感知有限，現在通過這筆巨款，她對父親對她娘和她的愛護之意，有了更加直白的認知。
可惜她現在寄人籬下，手有金磚，也不敢用，更沒有得力的人手，能夠把這錢拿去錢生錢，隻能作罷。
好歹手頭還有兩間鋪子在明麵上，不怕日子拮據。
“誒，媽媽知道。隻是明個兒初一，姑娘要去給府上夫人和老夫人請安，媽媽不在你身邊陪著，你帶著春燕，媽媽總不放心。”
“媽媽多慮了，我又不出府，能出什麼事兒。老夫人那裡我就在外頭磕個頭，也不多停留。”
“可咱們上回去請安，老夫人那裡兩房夫人都不是好說話的主，還有各方小姐，說話也不好聽，就怕姑娘受委屈。”
“媽媽的顧慮是對的，隻是呀，咱們明日卻見不到府上的哥兒啊姐兒的。”
“怎會？”王媽媽皺眉。
“媽媽忘了，府上的哥兒姐兒每日裡要進學，老夫人喜靜，隻讓他們休沐日去老夫人那裡問安就行。
府上學堂，為十日休沐。
而老夫人那日囑我要去請安的話，就選初一十五，所以我跟他們不會遇上的。倘若遇重大節日，他們休沐，我身上戴孝，也是不能出席的，所以說，媽媽真是多慮了。”
王媽媽……並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傷心了。
“先前還以為老夫人待姑娘一等一的和善，沒想到……沒想到這其中竟也有這許多彎彎繞。”
花思蓉替王媽媽擦了擦淚珠，隻笑望著她，以示自己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先前在老夫人處，說讓姑娘跟府上小姐們一起進學的事兒呢？”王媽媽又想起一事，尤不死心地追問，“難不成也是玩笑話？”
花思蓉沒想到王媽媽竟把此事聽進了耳裡，“倘若真允了我同府上的小姐們一起進學，又怎會放話允了我初一十五前去請安呢。”
“姑娘。”王媽媽抱著自家姑娘，“我可憐的姑娘。”
花思蓉拍了拍王媽媽有些顫抖的身體，“媽媽，我這樣的身份，也不適合跟府上的小姐們一起上學。”
王媽媽知道自家姑娘當初說‘隻識得幾個大字’這話有假。
在西山老宅的時候，老爺跑商，雖常年不在家，但卻花大價錢了請了師傅回來教導姑娘的，也不是要教出什麼聞名天下的才女，隻是當年太太在閨中時，曾遺憾學得少了。
老爺把這話記住了，就在花思蓉這個唯一的女兒身上，很舍得投入。
至於女兒學成個什麼樣，他是不管的，隻言以後不跟她娘一樣，想起來就遺憾終身就行。
花思蓉享受的就是頂尖一對一教學，學了許多東西，精通的不多，但涉獵卻廣，與一般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女娘們比較，卻是有許多差彆的。
“姑娘一點兒不比侯府的小姐們差，就算不進學，咱們姑娘也是最聰慧的那個。”王媽媽撇撇嘴，這會兒的侯府在她眼裡還是小氣的，虧得花家前前後後送給了侯府那樣多的好東西。
“既然媽媽都這樣說了，那有何好遺憾的。以後咱們隻管在青蕪院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媽媽也不是想著姑娘進學能學些什麼，隻是想著姑娘從小就沒什麼特彆要好的朋友，現在來了都城，更是連個說話的同齡人都無，這要是去了學堂，好歹能交一兩個手帕交。”
花思蓉知道王媽媽是好意，可她也沒法直接跟她說，士農工商，侯府的小姐們是看不上她這個商戶女的。
沒有當著她的麵指著她的鼻子說不堪為伍，這已經是侯夫人的麵子和侯府小姐的教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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