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姨娘,賀知環繼續寬慰道,“要是辛玉成不成,我再厚臉去求一求祖母。
祖母她老人家對我們孫輩向來寬厚,大不了以後侯府多提攜提攜辛玉成,我再挑個外地的,不知道內情的好人家,嫁遠些便是。”
葛姨娘的哭聲戛然而止,“你,你,你竟是這樣打算的?怪道不得,你一點兒不留戀與孟四郎的婚約呢。
可你要是遠嫁,姨娘這輩子豈不是都見不著你了。”
想著想著,葛姨娘哭得更傷心了。
賀知環看葛姨娘傷心欲絕,她也忍不住掉淚。
如果可以嫁在京城,逢年過節都能回趟娘家,誰不想呢?
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嫁得近還好些。
嫁得遠了,就是公主娘娘,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回一趟娘家的。
仔細看看便知,嫁出去十幾二十年,不能見上一麵的,才是常態。
葛姨娘抱著賀知環,“我的兒,隻怪你命不好,托生在了姨娘的肚子裡。你要是從你嫡母的肚子裡爬出來,就算是嫁去江南,嫁去塞外,我也是不愁的。”
賀知環撫著親娘的後背,如果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這世間哪裡還有那麼多的意難平。
“我不後悔托生在姨娘的肚子裡。”賀知環安慰道,就算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何苦再惹得她姨娘哭一場。
翌日,是新婦的認親宴。
花思蓉知道自己的身份,躲在青蕪院裡沒有出門。
當然,逸梅園也沒有派人來請花思蓉去認新嫂嫂的。
不過午後,青蕪院卻迎來了新表嫂的貼身丫頭,杜鵑。
她是專門給寄居在侯府的蓉表小姐送見麵禮來的。
花思蓉恭敬的謝過,那位杜鵑姑娘卻沒有即刻離開,反而與花思蓉扯了許多閒話,又找了由頭把青蕪院裡裡外外看了個遍。
等杜鵑離開,王媽媽忍不住湊上前來,“怎麼這位少夫人身邊得用的丫頭,瞧著這樣小家子氣?”
花思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她從不小瞧任何一個人。
杜鵑不過才來她的青蕪院第一回,她並不會因此就輕視了杜鵑,以及杜鵑背後的少夫人。
為了活著,這個世界的許多人都戴了麵具,有的還不止戴了一層。
好比她自己。
王媽媽忍不住低聲抱怨,“雖說咱們府上現在當家做主的是侯夫人,可少夫人也是能給世子爺吹枕邊風的。
奴婢就怕這位少夫人對姑娘有什麼不滿,連累了咱們在侯府的小日子。”
“會不會是昨日喜宴上發生的事,這位少夫人事後聽說了,就準備把錯處都安在姑娘您的頭上?”
“這可真是柿子專挑軟的捏,她怎的不去怪三夫人?不去怪金小姐?我看啦,她就是瞧姑娘孤身一人,無人撐腰,這才看扁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