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拂風引誘他犯錯,那麼,原氏這個正妻,便是管家不嚴。
對內,沒有管理好內宅女眷。對外,讓賀知璋這個當家人在原氏娘家人麵前失了體麵。
至於跪在地上的那個瑟瑟發抖的丫頭,賀知璋連看一眼都嫌晦氣,原氏自然知曉該當如何處置這等蠢材。
正是因為賀知璋從嶽母走了之後,便始終一言不發,但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卻壓得屋內幾人喘不過氣來。
待賀知璋甩袖離開後,原氏一顆心才歸了原位。
她眉眼鋒利,先是冷冷瞥了一眼那個多事的丫頭,“來人,把這個死丫頭給我綁了,暫時扣押在偏房。待老夫人壽宴過後,再亂棍打死。”
屋外,應聲而來兩個粗使婆子,不顧那丫頭磕頭告饒的祈求,直接一隻臭襪子堵到了她的嗓子眼。
另一個婆子也不甘示弱,迅速扯了褲腰帶兒把那丫頭的雙手反綁。
瞟了眼主子滿意的臉色,她們二人一個拖腳,一個扯發,便把那丫頭如死狗般拖拽了出去。
這活計她們又不是第一回乾,熟練得很呢。
拂風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隻覺得小腹處隱隱作痛,有下墜之兆。
她不等原迢迢開金口,便先一步爬到了原氏跟前,即使是大著肚子,這一係列求饒的動作也是絲毫不減利索的。
拂風的額頭緊貼原氏的珍珠鞋麵,祈求的聲音,伴隨著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懊悔,
“少夫人,今日皆是賤婢不懂事,是賤婢被豬油蒙了心肝兒,才犯了蠢。都是賤婢的錯,賤婢該死,賤婢該死……”
她一邊說,一邊還揚起兩手的巴掌,往自己的臉上使勁兒招呼。
唯恐輕了一分,便要叫原氏重罰她一分。唯恐少打了一下,便叫原氏心中的鬱氣多攢了一籮筐。
原氏冷眼瞧著這個覓香園第一等的柔美女子,硬生生在短短半盞茶的功夫裡頭,變成了一個看不清五官容貌的充血豬頭。
再配上那有了幾分挺的肚皮,不知怎的,越瞧越滑稽。
原氏這心情,‘嗖’一下子,確實好上了不少。
拂風的臉雖然腫得睜眼都困難,但事關生死,原氏臉上那細微的變化,還是讓拂風一雙眯眯眼兒給捕捉到了。
她順勢磕了三個響頭,複又繼續抽自己大嘴巴子,香腸嘴裡吐出來的話,含糊不清,依稀可辨是,
“求少夫人看在肚子裡孩子的份兒上,便饒賤婢一條狗命吧。待我生下肚子裡這個孽種,屆時任少夫人打殺。”
原氏倒是想現在直接一頓板子下去,來個一屍兩命,以絕後患。
可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她一個孫媳婦,不敢在太歲頭上動這等晦氣。
另則,原迢迢到底還是有幾分顧忌拂風肚子裡的孩子的。
雖說一個庶子庶女,弄死便弄死了。且今日拂風又惹了賀知璋的嫌棄,是她大顯身手的好機會。
可,男人這種東西,這會兒在氣頭上,那是真氣。
可等她真弄死了這小賤婢和她肚子裡的小賤種,說不定就會被狗男人和她那綿裡藏針的好婆母,秋後算賬。
原迢迢左思右想,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她心裡逐漸浮現出一個計劃,反正這拂風如今犯了大錯,再想複寵是不可能的了。
便是有這等機會,真當她這個當家主母是擺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