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花家是商戶,商戶人家做買賣,屯糧屯物的,正常著呢。
隻要價格公道,便是想往他們頭上扣帽子,也得有所顧忌。
可侯府這般早就出手屯糧,要是被上位者察覺出來,說不準一個謀逆的罪名便判了下來。
那麼,賀知璋的行為,賀侯爺知道嗎?
還有,侯府如此低調的送走了庶長子,對外甚至有遺棄的意思,這其中又有什麼深意不成?
當真隻是為了侯府名聲?
為了給原氏生的嫡子騰地方?
可花思蓉對於大家族內部的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卻並不完全相信。
講規矩的時候,道理在他們那邊。
可不想講規矩的時候,道理同樣在他們那邊。
罷了,左右有些事想不明白,但最終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花思蓉想著出都出來了,那便轉道去寧掌櫃那裡一趟。
寧掌櫃先是拿出準備好的各種玩具,一一展示給花思蓉瞧,“這是木匠鋪才做好了送來的,我還沒來得及派人送去蔣家。
一會兒我讓人裝車,隨你們一起送回蔣家。”
花思蓉隨手拿起一隻機關鳥,做工精細,打磨圓滑,無有一處不仔細的。
“寧伯伯用心了,我替大寶小寶謝謝你。”
寧掌櫃笑著擺擺手,“一點兒小玩意兒,不值當什麼。隻要大寶小寶喜歡,以後便是天南地北的東西,老朽也是要去搜羅來的。”
花思蓉看著寧掌櫃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歡喜,隻覺得寧伯伯還是她信賴的那個寧伯伯,從來都不曾變過。
但言嬤嬤的事,到底如鯁在喉,她不吐不快,“伯伯可知我身邊有一個伺候的老嬤嬤,原是宮裡出來的。”
寧伯伯撫著胡須的動作有過片刻的停頓,他輕輕點頭,“是,那位言嬤嬤我見過。”
花思蓉藏在寬袖中的手,忍不住微微蜷緊,“伯伯覺得言嬤嬤,可以信嗎?”
寧掌櫃眸色閃過愣怔,他停頓片刻,直視花思蓉的眼睛,堅定的說道,“可以信。”
“你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可以信賴的,我保證。咱們花家雖然沒有什麼權勢,但卻不差銀錢。”
“能用錢財解決的事,便不算事兒。”
“言嬤嬤雖是宮裡頭出來的,但也不是全無弱點,要她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並不難辦。”
花思蓉有一瞬間竟在寧伯伯的身上,恍惚瞧見了已逝父親的影子。
雖有幾分熱淚盈眶,但更多的卻是揮之不去的怪異之感。
原本身邊之人皆可信,她該感到高興的。
可不知為何,她竟生出了一股強烈的荒誕的被操控之感。
仿佛她的一切,都在旁人的監管之下一樣。
大概是花思蓉並沒有收斂身上的氣息,寧掌櫃人精似的,瞬間便有所察覺。
他擰眉,正色道“蓉丫頭,我們應該更看重結果才是。至於過程,有些時候可以忽略不計。”
花思蓉唇瓣微動,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在某一個瞬間,她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是那個中年早逝的父親,他如今又站在了她的麵前,開啟了對她的諄諄教導。
她輕輕晃了晃腦袋,想要摒棄腦海中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也許寧掌櫃說得不錯,她不應該太過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