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出城？”墨焰看向馬車。
其實今日出城的馬車尤其多，且看起來皆非出自平民，故而墨焰才隨意問了一句。
“今日原本的花朝節飲宴因著太子身體違和取消了，這些人就都跑去金烏寺看熱鬨了，我聽聞此次皇商招募有舅舅家，就想著也去瞧瞧，姐姐可要一路？”他許久沒與姐姐親近了，很想邀請她一起去。
“金烏寺？”墨焰想來了，便是那日阮文玉主仆原本打算去，卻終究沒去成的那個有些烏鴉傳說的國寺。
想到此處，剛準備張口拒絕的她改了主意。
“皇商招募會開在寺廟？”隋清揚詫異，墨焰正拉了他商議先去瞧瞧今日的集會。
其實，他對之前案件的細節一無所知，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任何突兀的地方，生怕墨焰懷疑對自己的記憶。
故而，一聽死者之一的阮文玉曾經想去金烏寺小住，他便點頭同意了此行，若是有所發現也算是他與墨焰之間又一次關於破案的回憶了，他日墨焰若是真的想起些什麼來，或許因著這些點滴的回憶也能原諒他無意中對她所用的情蠱。
沈朗逸對於多出來的隋清揚不置可否，他本想邀了姐姐與他一同乘車的，被後者一句男女有彆，於禮不合給駁回了。
因此，他隻能垂頭喪氣的獨自上了車馬，指揮車夫緊緊跟在兩人所乘之騎的後頭。
等墨焰幾人到達山角下時，此處早已被各家車馬擠得水泄不通，連個存馬的地方都找不見了。
“世子爺，您和大小姐儘管上山去瞧熱鬨，小的就留在山下的茶攤飲茶，順便看管馬匹便好。”車夫即刻就給出了解決之法。
“這…也罷，你就在此處休息吧，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的用，賬算在你主子我頭上。”沈朗逸擺手。
眼見著太陽越升越高，三人不再耽擱，跟隨著人流開始上山，這金烏寺建在山頂上，且山勢陡峭，山路崎嶇，除了用爬的彆無他法。
好在三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體力比之常人好上許多，一鼓作氣的情形下，等到登頂時，正巧遇上招募會開場。
會場采用攤位形式，各家商行在自己的攤位前擺上自己此次要拿出來競爭資格的最佳貨品，由織造太監、禦酒房提督、酒醋麵大使等選取比較，再由久樂侯統籌出結果。
“呦，這不是沈夫人嗎？怎麼打扮的公母不分的？”墨焰本想與沈朗逸一道去衛府的攤位處瞧瞧的，誰知才將將走至頭一個攤位前，便有人陰陽怪氣兒的找她麻煩。
她停下來朝聲音的來源處看過去，發現她沒見過這人。
“我得罪過你？”不然作甚拿她的穿著開玩笑，她隻是來不及換下男裝打扮。
“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也罷，像咱們這樣的商戶自然不值當讓您當做嶽家！”
嶽家？墨焰思忖了片刻又瞧了一眼桌上立著的溫字才知曉她說的乃是溫若嫻的娘家。
這與她有何相乾，莫說她不是真正的沈晴娘，就算是也不會認她個喪儘天良的溫氏繼母！
她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莫說我夫君已經死於非命，就算尚在人間恐怕也不會認溫氏那個心狠手辣，殘害嬰孩兒的繼母，這母親尚且不認，更何況是她的娘家，好大的臉麵！”
“你！”說風涼話的是溫若嫻的娘家大嫂，這回他家的當家爹們兒沒在禦都，小叔子又體弱多病沒個擔當，隻得她妯娌二人硬著頭皮在此處撐場子。
沒辦法，陳昊天夫婦相繼去世，溫家在禦都商界本就有些難以立足了，若是這回再失了這皇商的身份，溫家的產業很快便會被那群豺狼虎豹所瓜分，屆時，他們一家子隻能喝西北風去。
她的弟妹馮氏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拉扯大嫂，想提醒她彆跟沈晴娘過不去。
就算她如今不再專寵於太子跟前，那也是涇陽侯府的大小姐，沒聽說前些日子父女二人的關係有所緩和嗎。
更彆說她身邊還跟著個靠山王與世子爺。
可姚氏偏偏是個沒有眼色的，這寡婦都從東宮搬出來了還怕她個鳥兒，就算她靠著那點子姿色又勾搭上了一個王，那又如何，這天下是姓蕭的，她覺得自己猜到了太子的心思，替太子出口了氣。
“你牛什麼？怎麼著，這是又勾搭上了一個姘頭唄！”姚氏一麵說一麵往隋清揚那瞥，言下之意溢於言表。
“還真不愧是溫家人，跟你那個小姑子一樣，眼睛裡糊了大糞看誰都臟！”
“噗嗤！”圍觀的眾人皆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一向嚴肅的隋清揚都不禁彎起了嘴角。
怪不得蕭暮廷喜歡她，如墨焰這般我行我素，性情直爽的女子的確少見，諸如大糞這樣的用詞，換做任何一個禦都閨秀恐怕都講不出來。
“小蹄子，你甭跟老娘這牛氣衝天，若不是你，陳家怎麼會家破人亡，你個喪門星，誰家進了你可算倒了血黴了，太子不都容不下你了嗎！”姚氏也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這下子總算把這些時日的怨懟與憋屈發泄出來了。
一旁的馮氏都快嚇尿了，太子殿下的私事兒是能隨便拿出來編排的嗎。
墨焰則是直接氣笑了，合著陳昊天那些賣官鬻爵的事兒都是她讓他做的唄，當律法是寫出來好看的！
正想反唇相譏時，一聲太監尖細的嗓音打斷了她。
“太子駕到！”一嗓子下去，跪倒一片。
墨焰沒有跪的自覺，若是遇到北昀帝她也就入鄉隨俗了，可對著太子，她下意識不想跪。
隋清揚身為戰功累累的異姓王自然也不用跪。
故而，滿場就隻她二人站著，鶴立雞群！
這使得蕭暮廷一眼便瞧見了隋清揚身側的“俊俏男子”。
他緊緊的盯著墨焰看了好一會兒，看的隋清揚攥緊了拳頭，看的沈朗逸汗濕了後背。
前者是怕他突然想起來些什麼，再將墨焰從他身邊帶走。
後者是怕姐姐就這麼公然的與靠山王出雙入對，擺明了沒將太子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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