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琴聲響起,猶如一道激流萬丈傾下,在深潭中回旋激蕩,久久找不到宣泄口,聞之令人急躁、不安。
漸漸地,琴聲緩了下來,細微悠長,如人在細語,說著不舍,滿含繾綣,也說著不甘,怨恨著天地的不公……
霞飛的一顆心跟著縹緲多變的琴聲顫抖、悲戚,整個人陷入一種深深的絕望,一種對無奈人生的絕望,一種對漫長等待而無果的絕望……
“這癡兒!”東山老祖皺眉歎息,拉著霞飛一個瞬移,懵懵中的霞飛便站在了一處高山之巔。
一名紫衣女子正麵臨懸崖盤腿而坐彈著琴。
那一雙纖纖玉手輕柔地在琴間拂過,一個個清冷的琴音從她指尖流瀉而出,聲如鬆風吼,又如人心之緒,不可自拔。
“梅妝!”東山老祖一聲低喝,紫衣女驀然一驚,嬌軀一震,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落在瑤琴之上,如同朵朵豔紅的梅花淒美地綻放著。
她緩緩回過頭來,看著東山老祖,淒然一笑“師尊!”
“唉,你這癡兒!兩百多年了,何苦!”東山老祖走上前去,一手抵在梅妝的後背,氤氳頓生,片刻間收了回來。
霞飛看那梅妝的神色紅潤了許多,這才發現,她是當日和東山老祖一起為自己煉煞胎的唯一的女尊者。
梅妝站起身來衝東山老祖盈盈一拜“梅妝謝過師尊!”
“你放下過往好生修煉,便是對我最大的謝意了!”東山老祖嗔怪道,“幾日前與這娃娃煉煞胎,你們幾個已傷了元神,怎可再妄動元力!如不是我剛巧趕至,你恐已走火入魔了!”
梅妝苦澀一笑“這一身修為救不回葉梵師兄,留著何用?入魔?好呀,便可忘記師兄,忘記我們的誓約,忘記他的失約,師尊,您可知我留這清明有多苦?”
東山老祖深吸一口氣,閉目良久,緩緩睜開雙眼,望著懸崖下的山穀,輕聲說道“梅妝,大家都在承受著你的這種痛!
你看,和葉梵相鄰的有你嶽不易師兄,有豐緒師弟、殷雲天師弟……還有歌兒……”
他頓了一下,腰身似乎佝僂了,“你以為就你最苦?
你知道你鳳玥師姐兩百年不愈僅僅是傷了根本?
你以為你雲姬師姐流連在外真的是遊山玩水?
你以為你大師兄古倉兩百年來時時閉關僅僅是因為修煉?
你以為子越兩百年不歸僅僅是為了留守星際?……
梅妝呀,誰心裡不苦不痛?
但大家都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療傷、放下,因為大家知道,葉梵他們用命換來的一切我們不能舍棄!
神山依靠你們,歸墟需要你們!”
梅妝淚流滿麵“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也堅持著,一日一日地堅持著,可師尊,這漫漫歲月,我……”
“梅妝,如今玉塵峰就你一人得了葉梵真傳,你有責任重塑玉塵峰的輝煌。我想,葉梵也是這樣希望於你的。”東山老祖直起腰身,一臉希翼地看向梅妝。
梅妝擦去淚水,低頭斂禮“師尊,梅妝知道了。”
“嗯。”東山老祖欣慰地拂拂胡須,“如今你這兒人才凋零,我讓夜尋安排執事長老為玉塵峰挑選弟子,你好生準備。撫琴時不可再沉溺心緒元力加持不自知傷了眾弟子。”
梅妝忙低聲道“弟子謹遵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