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太玄真人回白雲觀了!”
“可不是,我家姨母今日一早就去了白雲觀,想著找真人算算表妹的姻緣。”
“哎呀,那今日可不一定能算上,真人一日隻算三掛,一月隻算三天。如今排隊的怕是要到城門口了。”
“也是無法,愛女心切總要去碰碰運氣。聽說武安侯夫人三日前便遣了人在觀外候著了,就等今日真人的第一卦呢。”
“嗬,她生的那個傻子,找了多少名醫都說是胎裡帶的,除非真人能給她一顆仙丹,不然算了也是白算。等孩子十歲怕是也請封不了世子,隻能便宜了姨娘生的。”
“唉,也是可憐人,當年還豔羨她嫁得好,如今……”
“武安侯不過泥腿子出身,身上的泥還沒洗乾淨呢。要說嫁得好,還得說是鎮國公夫人。
一個落魄伯府的小姐,雖是嫡長女,卻從小失母,不過在伯府太夫人身邊長大,便被大康寧長公主瞧中了。進門就管家,婆母還不在同一個府中住。
現任鎮國公雖沒什麼大出息,但架不住是康寧大長公主的兒子啊,這一世富貴是少不了的。生了個兒子,才滿一歲就請封世子,陛下還準了,可見聖上對鎮國公府的恩寵。
如今不過又生了一個女兒,大長公主喜的跟什麼似的,百日宴竟擺了三天。
這些也就算了,鎮國公連個侍妾也沒有,嘖嘖,這真真是我做夢也夢不到這麼圓滿的了。”
“哎呦!剛剛竄過去的是什麼?”
“好像是隻貓兒。”
“貓?”
“我看到鎮國公府世子帶著一隻貓來,怕不是那隻?”
“八成是了,看著不過是隻狸花貓,也沒有什麼不同。要說鎮國公府不僅孩子金貴,就連這貓兒……”
後麵的話來福跑遠了沒有再聽清,作為一隻不起眼的存在,經常能聽見一些兩腳獸們東家長李家短的,它並不在意。但若是被它聽到誰說了鎮國公府的壞話,那它自要上前去好好力論一番的。
白雲觀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車內坐著的正是剛剛那二人口中議論的武安侯夫人林致。
看著已經睡熟的兒子,肉嘟嘟的小臉紅撲撲的,小手緊緊握著,嘴巴蠕動著,像是吃到了什麼美味。
“貴公子並非得了什麼病症,而是少了一魂一魄。
若是常人,長時間缺少一魂一魄定是體弱癡傻,好在公子出生沒多久,便佩戴了這平安符。
這符是我師傅所畫,當年建平伯老夫人帶著她家孫女來觀中祭奠先建平伯夫人,我將這符送與了那小姑娘,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是幫了貴公子。
這符如今再戴著已無甚大用,這有塊玉佩,是老道昔年雲遊時所獲,最宜溫養魂魄,就送與貴公子吧。
尋常缺少魂魄隻需做法便能招回,貴公子卻情況特殊,他的一魂一魄並非在外遊離,而是有了新去處,待到他十三歲,魂魄自會回歸,到時便與常人無異。若現在強行乾涉,反而會導致魂魄受損,再無法恢複正常。
夫人無須擔心,他現在雖異於常人,但是五感還在,並不影響讀書習武,隻是不如平常人靈泛罷了,夫人還需用心教導。”
想著今日太玄真人的話,武安侯夫人一時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夫人,這是好事,如今弄明白了大少爺的情況,我們隻要耐心等待就好了。俗話說‘越晚開的花越香,接的越久的果子越甜’,待到大少爺十三歲,說不定能一鳴驚人呢。”
辛嬤嬤見自家夫人好好的又落了淚,忍不住勸慰。
“噗嗤,還一鳴驚人呢,我隻盼他平平安安的,若能開口喊我一聲娘,那就更好了。”
武安侯夫人被辛嬤嬤的話逗的笑了下,擦了擦淚,長長舒了口氣。
這三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為這個兒子擔心,剛出生時,擔心他活不長,長到一歲後又焦心他不會說話,待到兩歲見他反應遲鈍行動緩慢,更是焦慮的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那些背地嚼舌根說勳哥兒是傻子的,她不是沒聽到過,可就算打殺了又如何,她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啊。
有時她甚至想,若當初死在刺客的刀下,會不會更好些?
可看到勳哥兒肉嘟嘟的小臉,她又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