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離長安不過八百裡遠,隻用了不到三日,夏冬的密報便快馬加鞭地送到了德化皇帝的手中。
此時的文和殿內,德化皇帝正細細的讀著這封密折。
離皇後遇刺自裁不過兩年,這位正值壯年的九五至尊如今竟已滿頭華發。
“嘿,這些江湖門派果真無法無天。”讀完了密折,德化皇帝冷冷地笑了一句“一個小小的江湖世家,竟然也敢暗通北遼,想要刺殺當朝公主、朕的女兒!”
一旁的太監們聽到這話無不膽戰心驚,紛紛低下了頭。
自從皇後身亡後,德化帝便性情大變,雖然仍然勤於政事,但做事卻更加獨斷專橫,性格也更加暴躁易怒,皇城司對長安的監視之嚴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誇張地步,官員不敢貪墨,平民不敢偷盜,幾乎沒有一個江湖人願意踏入這座大夏都城。
“將公主請來。”德化帝收斂好心情,吩咐道。
“諾。”
一個小太監躬身退出殿外,很快便領著一道身著紅裙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
兩年過去,這位大夏的紅鸞公主也已年滿十九,徹底長開了,眼若星辰,膚色如雪,淡紅宮裙包裹下的身姿優雅曼妙,如墨般的長發垂至腰間,發間裝飾著金鈿,傾城的容貌與當年的皇後如出一轍。
聽聞唯一的公主也到了待嫁之齡,無數貴族公子擠破了腦袋都想提親。德化皇帝也曾試圖從中為她擇一良婿,但不知為何,夏綾就是不願意嫁。
皇帝已經失去了發妻,對於這個女兒愈加寵愛,也不好強迫她,隻得聽之任之了。
“父皇,您找我。”夏綾微微行了個禮。
“嗯,”德化帝寵溺地看著這個女兒,將手裡的折子遞給她“綾兒看看這個。”
……
“是嗎……”
片刻後,夏綾看完了密折上那熟悉的字跡,長長歎了一口氣,俏臉上神色複雜“冬兒他終於……”
“綾兒,這祝家的夫婦說來也是養你長大之人,父皇知道,你這些年來從未忘記過祝玉這個名字,還有祝家的血仇……”
夏銘海雖然不再像過去那樣待人寬厚,但仍極其疼愛女兒,見她眼裡充滿了憂思,便小心翼翼地道“如果你想親眼看著夏冬為祝家複仇的話,朕即刻便命邢無意親自將你護送到洛陽去,如何?”
“多謝父皇好意,不過不用了。”夏綾想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冬兒不僅是為我複仇,也是為了他自己。若是等我過去,不知還要花費多少時間。隻要此仇得報,就算不能親眼見證,女兒也心滿意足了。”
“既然如此,我便立即擬密旨加急送往洛陽,讓夏冬即刻動手。”
“嗯,”夏綾點了點頭“父皇,女兒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看著夏綾走出宮時微微顫抖的雙肩,夏銘海知道,女兒的心情也遠非表麵這樣平靜。他很清楚,雖然夏綾如今認祖歸宗,貴為公主,但是她心裡始終沒能放下祝家,祝遠夫婦在她心中才是真正的父母。
“唉,如今大仇可報,綾兒應該很想哭一場吧……若是你還在就好了……”夏銘海歎了一口氣,出神地望向殿外的天空。
與此同時,離洛陽千裡之外的登州。
這裡山巒起伏,連綿不絕,城外的村莊和田野若隱若現,景色宜人。
其中最高的一處山峰高聳入雲,雄偉壯觀,令人望而生畏。
此峰正是著名的流雲峰。這裡終年被濃厚的雲霧所籠罩,時而如輕紗漫舞,時而似波濤洶湧,給整座山峰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迷人的色彩。
正道六大宗之一的流雲宗便以此山為名,建立在此。
令世人嘖嘖稱奇的是,流雲宗與其他宗門不同,極少招收男性,基本上隻收女弟子。
要知道,在闖江湖這件事兒上,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弱了一籌,甚至直到流雲宗老祖橫空出世前,很多宗門連女弟子都不會收。
傳說,這位老祖數百年前於流雲峰上感悟武學,在與山邊流雲作伴十年後,終於悟出了與女子的柔軟身段與嬌小身形極為契合的流雲劍法和流雲步,從此無敵於天下,甚至比白家先祖的事跡還要傳奇幾分。
流雲宗能在宗門全是女弟子的情況下,靠著硬實力坐上正道六大宗門的位置,可以想象這位老祖領悟的武學是有多麼的精妙。
也多虧了她,其它不少宗門也開始漸漸放下對女子的偏見,開始招收女弟子。這種風氣甚至逐漸影響到了朝堂之上,楚夏兩朝都是民風開化,女子也可以讀書或者走江湖,有些皇帝甚至設立了可以出入朝堂的女官,堪稱繼往開來之舉。
時值深夜,細雪下個不停,寒風肆意地吹拂著,流雲峰上一片銀裝素裹之色。眾弟子皆已睡下,整座山峰寂靜無比。
這時,宗門後院卻傳來了一道響亮的叫喊聲。
“宗主,宗主!有急報!”
一名弟子手裡捧著一隻信鴿,急急地往流雲宗宗主的住所奔來。
“你在跑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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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雨師姐?”聽到這聲音,這名弟子下意識顫抖了一下,轉過頭來,隻見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著青色襦裙的高挑女子。
這女子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容貌精致無比,長發如瀑布般垂在腦後,身著一襲淡青綠領襦裙,似是剛練完了武藝的緣故,臉頰微紅,額上流著香汗,依稀能看出當年和夏冬一起玩的那個小女孩的影子。
她正是十年前與夏冬分開,被路過的一名婦人所救的蘇清雨。隻是如今她的眼裡帶著一絲陰霾之色,看上去極為冷漠,令人望而卻步。
這名弟子似是有些害怕麵前這不苟言笑的師姐,唯唯諾諾地道“方才……有信鴿飛來,鴿子的腳上綁著竹筒,上麵寫了急報二字,因此我才想趕緊叫醒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