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川麵無表情道,“他們還在酒樓做工,我有事先回來了。”
孫氏有些不解,她一路跟著兒子進屋,看兒子打開櫃子開始自顧自的收拾衣裳,她心裡就更加疑惑了。
“嘿,你這孩子,娘問你為啥這麼早回來,你說有事,家裡的活兒不用你乾,你能有啥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你們不是經常抱怨說酒樓李管事嚴苛的很,每日不乾完活兒不讓你們回來,他今日咋願意放你回來了?”
沈千川快速裝了兩件衣裳,把棉被卷起來,又把衣裳裹進棉被裡,最後用腰帶把棉被捆起來。
孫氏看兒子有些不對勁,她伸手按住兒子捆好的棉被道,“千川啊,你遇著啥事了,可千萬彆嚇唬娘,雖然你分割債款有些傷爹娘和你哥哥弟弟們的心,可是大家也沒說要攆你離開,你突然卷著鋪蓋離家又能去哪呢?”
沈千川抬頭看向孫氏道,“娘,我已經和酒樓的管事商量好了,我會用快的速度把我那份兒債款還清,從明日開始我就不用去酒樓乾活兒了,我去彆處乾活賺銀子還給張掌櫃。”
不用去酒樓了?
去彆處賺銀子還給張掌櫃?
她有些狐疑道“那張掌櫃有這麼好說話?”
沈千川不想和娘掰扯那麼多,他嘴笨,不能說漏嘴讓娘懷疑大哥,更不能讓爹娘和兄弟幾個知道是大哥和小棠在幫他。
於是,他想了想道,“在酒樓當夥計工錢太低,以工抵債還不知要給酒樓再乾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想把自己的未來搭在裡邊兒,所以我打算去彆處乾苦力。
隻要比聚賢酒樓的工錢高我就乾,能早一日把工錢還完就早一日,能早一年就早一年!”
孫氏瞪大了雙眼咂舌道,“去聚賢酒樓乾活就已經很辛苦了,你去乾苦力,這麼瘦的身板兒咋吃得消?”
她潛意識覺得兒子去乾苦力,就是去給人扛麻袋。
沈千川自然不是去扛麻袋,他要跟著大哥去渡水縣,一個人做早餐賣。
但是他不能說!
最不能說的人就是娘,大哥不是娘親生的,以前娘隻會指使大哥大嫂乾活,一點都不會心疼,如今大哥大嫂賺錢了,娘也隻會盤算著咋樣才能占到便宜。
他扯了扯唇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年輕,乾點重活兒沒事的,總是村裡鎮上來回跑麻煩,我找個管吃住的地方,也能省一點腳程,以後我一個月回來看你和爹一回,你們彆擔心。”
能不擔心嗎?
雖然手指頭有長短,但兒子總歸是她生的。
不過兒子說的也有道理,找個工錢高的,管吃住,兒子不僅不用來回跑了,還不用回家吃飯了,一個月就回來一回,糧食都省了。
她思忖了片刻,臉上的緊張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笑臉。
“千川,你是個能乾的,既然張掌櫃答應你讓你離開酒樓賺銀子還債,那你就努力賺錢,早日還清,還能回來念書繼續參加縣試。”
沈千川點點頭,背著棉被和行李準備離開。
沈老先生並不知道妻子跟進兒子屋子裡母子倆說了啥,他看見兒子背著行李離開,連棉被都背走,他氣得臉色鐵青,猛地把手中的竹茶杯砸地上。
“孽障,走了就彆回來了,有誌氣一輩子也彆回來!”
孫氏立刻打圓場道,“他爹,你少說兩句,千川是要去乾苦力賺銀子,早日還清債款。”
沈千川朝著沈老先生彎腰鞠躬行了一禮道,“爹,你多保重。”
說罷,他轉身快步走出大門,孫氏抬腳跟上,卻沒兒子走得快,等她出門,兒子已經走出老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