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買到藥了嗎?”
“回少爺的話,買到了。”
我點點頭,而後接著漫無目的地在泛霜河邊遊蕩著。
想起來我剛才好像用整整十二枚銀幣買了幾塊糖,平均下來一塊糖就得有七八十個銅幣,這“高級貨”我可得好好嘗嘗了。
“嘖,這味道我暫且不論,這裡邊都是些啥?糖裡摻沙子是搞哪樣?”
我從懷裡拿出一塊糖送到嘴裡,入口的瞬間那仿佛萬噸白糖凝練出的結晶在嘴裡炸開。
不是哥們你想複活哪個邪神啊?刺殺我也用不著這麼殘忍的手段吧?
除去比初戀甜蜜百倍的甘甜後,裡邊剩下的就是些沙子……石頭……以及……
“這是什麼?帶餡……螞蟻?!”
我嫌棄地把手裡的糖拋了出去,現在隻想把我那十二枚銀幣要回來。
“少爺,為什麼要這樣呢?”
“哪樣。”
我自然知道趙慍問的是什麼,不過還是又問了一句。
“少爺明明可以直接幫她的,為什麼還要先嚇唬她呢?”
我不服氣地再翻出一塊糖丟到嘴裡,好像這塊會變得比前一塊好吃,但事與願違,它齁得我差點跳了起來。
這小姑娘要不考慮考慮當化學家吧,這玩意甜得莫不是手搓糖精。
再一次嫌棄地把糖吐到河裡,跟趙慍講
“她太單純了,一個十三四歲的被迫到城郊出來賣糖的小女孩,那是既沒招牌也不吆喝,就擱那鋪塊布然後一坐,不知道的還尋思擱那念經呢。這糖賣相好味道好就算了,還又醜又難吃,不要說十二枚銀幣了,我就是真給十個銅板那也是她賺。”
說罷,我物色了塊看起來還說得過去的糖交到趙慍手裡。
趙慍毫不猶豫地吃下,但沒一會就麵露難色。我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想象到了趙慍的樣子。
“太難吃就吐了唄。”
誰知後麵立刻傳來吱嘎吱嘎的咀嚼聲。
“這可是十二枚銀幣……”
我笑笑,心笑趙慍怎麼比我還財迷。
不過想想也是,我這個大少爺隻負責吃喝玩樂就好,而趙慍要考慮的就多了。
夏冀是這樣的。
我笑了笑而後道
“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
趙慍的腳步同我的速度慢了幾分,或許是知道接下來的訊息更為重要。
“對於某些人來說,十二枚銀幣遠比一個鄉下女孩重要的多。”
“少爺的意思是?”
“對,若是被人知曉了她手裡有十二枚銀幣,她丟的可就不止一包糖了。”
“一條人命還沒有十二個銀幣值錢嗎?”
“怎麼會呢。”
我再拿出一塊融著螞蟻腳的糖,忽悠來河畔玩的三個小孩說這是琥珀,一人一塊銅板賣了出去。
那三個小孩還緊緊抱住手裡的三塊“琥珀”,好像會被誰搶走似的,估計回家免不了一頓竹條炒肉了,但我倒沒什麼想法,畢竟吃一塹長一智,我騙他們也比以後被彆人騙強。
我真不要臉啊……
“人命哪裡值得上十二枚銀幣,那風寒藥隻要七十銅板,難道那藥店的人連七十銅板都掏不起嗎?難道一個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與哀求連七十個銅板都換不來嗎?那是自然,畢竟連一條人命都值不了七十銅板。因為在這,這片天下,這個世道,人命才是最賤的東西。”
我從小袋子裡又拿出了一塊糖,擦了擦表麵的灰塵。
“趙慍,你說她的母親若是死了,會是什麼原因。”
“病死的。”
“不對,窮人生了病死了,不是病死的,是窮死的。”
我又拿出一塊糖,不再往嘴裡扔,而是一下一下地舔著,雖說一個白淨的少爺一下一下呲牙咧嘴地舔著糖的樣子跟傻子似的,但也多少算吃得下去了。
趙慍則在身後沒有答話。
“這離夏家遠,就不等著泛霜河泛霜了,不然回去要晚的,今天就到這了,走吧趙慍,回家。”
“是,少爺。”
少男少女遊蕩在夕陽下微光粼粼的河畔旁,尋著長足的痕跡還家去。
你好,我是夏冀,[東莞域]夏家家主夏央的第三個兒子。
借著家族的強大與侍衛的忠心,讓我可以在夏家的勢力範圍內悠哉悠哉地蕩來蕩去,為所欲為。
但是,若是回了族裡我可就沒那個麵子了。
前腳剛走進夏家家府門口,後腳那些忍俊不禁的聲音就飄過來了。
不是因為我是夏家三公子他們才小聲笑,而是因為我旁邊有個劍道五重,劍技六段的天才侍女他們才不敢大笑著走過來講
“喲,這不是三公子夏冀大人嗎,怎麼半天不見又拉了。”
這樣的日子都十來年了,我和趙慍早都習慣了,隻是我習慣了蒼蠅在耳邊嗡嗡叫,趙慍則是習慣了蒼蠅在耳邊嗡嗡叫,但是就不能拆胳膊卸腿再狠狠碾死。
以至於我一直以來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趙慍因為自家少爺受人鄙夷而每次都氣個半死。
我遲早會幫她把委屈還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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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趙慍,我好好看看這爺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不顧其他人的譏笑,高高地仰起頭,挺著胸朝夏周的宅邸走去。
廣闊,大氣,高貴,與其居住者完全相反的輝宏氣宇。
再跟我那小房子一比,不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之間的差距也隻能說是三峽大壩和田間地壟的差距了。要是能讓我住在這,那再讓我封一個月賞三千金幣的享樂官我也願意啊!
而事實是住在這裡的夏周多的時候一個月真能花三千金幣。
再這麼一比,那些譏諷當然就算不得什麼了。
死刑犯還會難過自己被剝奪了政治權利嗎?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靠在趙慍懷裡好好安慰一下自己。
從夏周宅邸的大門到宴會的場所很長,光走我就走了很久。
拍拍灰塵,整整衣衫,端身,正儀。
然後拽的二五八萬地一腳踹開宴會廳的大門。
“喲,都來得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