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鳴聲在石壁上撞出七道回音,龍傲天染血的指尖堪堪抵住倚天劍鞘。
青玉扳指與玄鐵劍鞘相擊的刹那,潭底冰水突然倒卷成漩渦,將十二盞青銅燈的火苗齊齊拔高三寸。
"武當梯雲縱的步法,卻用少林拈花指卸力。"滅絕師太的瞳孔映著搖曳的燈影,劍鞘上的月白暗紋突然泛起磷光,"你昨夜翻過《楞嚴經》?"
龍傲天喉頭滾動著血腥氣,目光掃過三丈外沐妃雪攥緊的流蘇香囊。
昨夜那卷經書夾層裡,除了寫著"情劫亦是機緣"的鮫綃,還有半幅記載著峨眉九陽功缺陷的經絡圖——此刻正躺在他袖中暗袋。
"三十年前光明頂論劍,師太的"金頂佛光"與武當太極劍相映成趣。"他忽然鬆開手,任由鮮血順著劍鞘紋路滲入寒潭,"不知今日這潭中倒影,可還映得出當年張真人題在貴派山門的那句"月白風清"?"
滅絕師太握劍的手腕突然一顫。
當年張三豐用劍氣刻在峨眉金頂的四個字,此刻竟在潭水倒影中重現——龍傲天方才滴落的血珠,正順著特殊角度折射出赤色篆文。
"油嘴滑舌!"丁敏君突然拔劍刺向龍傲天後心,劍尖卻在觸及青衫時詭異地彎折。
她踉蹌著撞上石柱,袖中暗藏的七枚透骨釘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龍傲天頭也不回地甩出袖袍,三十二頁《楞嚴經》殘頁突然淩空飛旋。
經文字跡化作金色流光,在丁敏君周身織成樊籠。
她每掙紮一次,腕上佛珠便崩裂一顆,最後竟是被自己的佩劍釘住了裙擺。
"好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韋蝠王咳著血沫大笑,背後舊傷汩汩湧出的黑血竟在冰麵凝成曼陀羅紋樣,"可惜老夫的寒毒"
話音未落,龍傲天突然並指如劍點向自己眉心。
那枚朱砂印轟然炸開赤芒,藏經閣頂部的琉璃瓦應聲碎裂,九道天光如金箍罩住他周身三丈。
金花婆婆豢養的情蠱在光柱中化為飛灰,她尖叫著撕開麵皮——底下赫然是二十年前死於西域的毒仙姑容貌。
"寶藏本該濟世。"龍傲天踏著天光走向寒潭深處,每步落下都有一朵金蓮在冰麵綻放,"但諸位可知,達摩洞第九重機關需以貪嗔癡三毒為鑰?"
滅絕師太的倚天劍突然歸鞘。
她看著冰蓮中浮起的梵文,想起昨夜龍傲天故意留在禪房的半部《洗髓經》。
那些被修改過的穴位圖,此刻正與她體內躁動的九陽真氣隱隱相合。
"接著!"沐妃雪突然拋來一枚玉玨。
龍傲天反手接住的刹那,潭底升起九丈高的水晶碑。
碑文上記載的並非武功秘籍,而是三百船賑災糧草的藏匿圖——此刻正在汴河碼頭被元兵圍困。
劍氣破空聲驟然響起,卻是周芷若挑飛了丁敏君再次偷襲的毒鏢。
少女掌門候選人的流雲袖拂過龍傲天肩頭,帶起一縷迦南香"小心右後方三步。"
龍傲天順勢旋身,水晶碑映出他眼底閃過的狡黠。
當碑文完全顯形時,他忽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
鮮血觸及碑麵的瞬間,八百顆夜明珠自穹頂傾瀉而下,在經閣中央堆成山河社稷圖的模樣。
"原來如此"滅絕師太拂袖卷走三顆明珠,每顆內裡都刻著不同門派失傳的絕學,"難怪你說要"濟世"。"
金花婆婆突然暴起發難,五指成爪抓向沐妃雪咽喉。
龍傲天看似慌亂地擲出玉玨,實則用暗勁震斷了婆婆三根經脈。
當啷一聲,玉玨落地碎成七瓣,露出裡麵真正的藏寶絲帛——正是沐妃雪今晨親手繡的"安得廣廈千萬間"。
"夠了。"滅絕師太突然揮出一道劍氣,在冰麵上刻出深逾尺許的溝壑,"峨眉弟子聽令,即刻護送這批糧草圖北上!"
韋蝠王化作黑霧遁走的刹那,藏經閣突然地動山搖。
龍傲天飛身撲向水晶碑,借著反震力將沐妃雪和周芷若同時攬向兩側安全處。
三人的衣袂在明珠光輝中糾纏又分開,他指尖殘留的迦南香與女兒紅香氣悄然交融。
當煙塵散儘時,眾人看見龍傲天單膝跪在碑頂。
他手中握著的不是預期中的神兵利器,而是半塊虎符——能調動襄陽守軍的兵家至寶。
陽光穿過破碎的琉璃頂,給他染血的側臉鍍上金邊,恍若神龕中走出的修羅。
沐妃雪正要上前,卻見周芷若的鮫綃帕子先一步拂過龍傲天傷口。
兩位佳人目光相觸的刹那,經閣深處突然傳來達摩像的鐘鳴聲。
龍傲天懷中的虎符微微發燙,映出碑文最下方一行小字得寶者當承天下劫。
明珠光輝漸暗時,沐妃雪腕間的相思豆突然滾落兩顆。
她俯身去撿,卻見另一隻素手也伸向血玉般的豆子——周芷若的指尖堪堪擦過她手背。
兩人同時抬頭,藏經閣殘存的燭火在她們眸中投下搖曳的光斑,像極了昨夜禪房那盞忽明忽暗的長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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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碎屑簌簌落在周芷若的流雲袖上,她繡著白梅的緞麵下擺與沐妃雪的海棠紅裙裾相隔不過三寸。
兩串相思豆在滿地明珠間輕輕顫動,忽然被龍傲天染血的指尖同時挑起。
"西域火玉雕的相思子,沾了寒潭水會褪色。"他漫不經心地將豆子按進沐妃雪掌心,轉身時發尾卻掃過周芷若捧著的金瘡藥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