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灌入洞窟的刹那,青銅樹最後的熒光映出周芷若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的道履悄悄碾過地上半片枯葉,那葉片背麵沾著丁敏君袖中掉落的半顆忘情丹。
當最後一件信物物歸原主,周芷若看著龍傲天倚在玄鐵箱上的背影,月光恰好穿過穹頂裂隙落在他肩頭。
她抬手理了理方才打鬥時散亂的鬢發,青瓷般的指甲無意識劃過佩劍上"莫失莫忘"的刻痕。
遠處傳來沐妃雪調試羅盤的清脆聲響,而龍傲天掌心的聖火令,不知何時沾上了一抹與她劍穗同色的嫣紅絲線。
夜風卷著青銅鏽的氣息掠過周芷若的耳畔,她望著龍傲天肩頭跳動的月光,忽然發現他玄色勁裝下擺沾著半片金箔。
那是從《易筋經》玉簡上剝落的殘片,此刻正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折射出細碎金芒。
"周姑娘的劍穗"龍傲天彎腰拾起地上纏著銀絲的道教流蘇,指尖拂過綴著的青玉八卦時,北冥真氣突然激起細微共鳴。
周芷若伸手去接的刹那,佩劍上"莫失莫忘"的刻痕竟與青年掌紋重疊出奇異紋路。
"你真的做到了。"她聲音比洞頂垂落的鐘乳石滴水還輕,指尖卻突然被龍傲天握住。
青年掌心滾燙的溫度順著經脈直竄心口,十年前寒毒蟄伏的關元穴突然湧起暖流。
沐妃雪調試羅盤的玉指頓了頓。
她看著周芷若道袍廣袖下若隱若現的糾纏手指,本該酸澀的心緒卻如同手中定位"天璿"的鎏金指針,在某個玄妙角度歸複平靜。
青銅樹殘存熒光映出她唇角釋然的笑——這笑容在瞥見龍傲天背在身後正用六脈神劍刻字的左手時,愈發真切。
洞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喧嘩。
七十二枚聖火令組成的先天八卦陣仍在空中緩緩旋轉,將"武林共鑒"的杏黃旗映照得如同旭日初升。
以崆峒五老為首的江湖人士擠滿山穀,當先的武當弟子捧著真武劍跪地高呼"恭迎龍大俠!"
滅絕師太的佛珠突然斷線。
檀木珠子墜地的脆響中,老尼姑看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正被龍傲天虛攬著腰肢躍下三丈高台。
周芷若道冠上垂落的雪色長綾與青年玄色衣袂交纏如太極,落地時恰有十八枚聖火令化作流光沒入他們周身大穴。
"北冥真氣竟能引動聖火令認主?"金花婆婆的龍頭杖重重頓地,卻在觸及玄武岩的瞬間化為齏粉。
她望著空中漸漸消散的先天八卦陣,終於明白三十年前光明頂那場浩劫為何會以魔教慘敗告終。
龍傲天鬆開周芷若時,指尖不著痕跡地抹過她腕間十年未愈的寒毒印記。
少女道姑踉蹌半步,突然發現丹田湧動的真氣比往日精純數倍,而道袍暗袋裡不知何時多了枚刻著西夏文的玉扣。
"龍大哥!"沐妃雪捧著羅盤擠開人群,緋色裙裾掃過滿地秘籍時帶起星圖殘影。
她故意將鎏金指針卡在"搖光"位,果然見龍傲天
歡呼聲浪中,六大門派長老同時舉起信物。
真武劍清鳴與倚天劍的龍吟交織成網,將龍傲天托上眾人用內力凝成的氣旋高台。
他俯瞰著山穀中黑壓壓的武林群雄,忽然將聖火令拋向沐妃雪"接著!"
七十二道流光在少女驚惶的瞳仁中綻開成蓮,卻在觸及羅盤的刹那化作二十八宿星圖。
周芷若的佩劍突然自動出鞘三寸,《滅劍》心法在劍身投射出與星圖吻合的軌跡,引得滅絕師太手中帛書無風自動。
"今日武林重歸大同,全仰仗諸位同道見證。"龍傲天的聲音裹挾著獅子吼內力震蕩山穀,驚起夜棲的寒鴉,"然則"他話鋒陡轉,突然攝來玄鐵箱中某物,"這枚刻著《小無相功》總綱的玉玨,為何會出現在三十年前便已封存的武庫?"
死寂中,沐妃雪突然發現手中羅盤的磁針正瘋狂指向西方。
她順著方向望去,看見本該離去的韋蝠王正在峭壁投下血色殘影,而那殘影手中握著的,分明是半枚與周芷若劍鞘紋路契合的玉佩。
歡呼的人群並未察覺異樣。
峨眉女弟子們捧著《滅劍》、《絕劍》心法哭跪在地,武當七俠對著真武劍行三跪九叩大禮,連倨傲的崆峒五老都對著龍傲天方向抱拳致意。
唯有周芷若注意到,龍傲天借著轉身的機會,將某塊沾著丁敏君胭脂的青銅殘片塞進了玄鐵箱夾層。
"該走了。"龍傲天攬過兩位少女的纖腰,踏著歡呼聲浪躍上最高的聖火令。
他最後回望一眼滿地狼藉的洞窟,目光在某個被月光照亮的岩縫處稍作停留——那裡有他用逍遙派指力刻下的西夏文,正與他二十一世紀研究的殘卷筆跡完全相同。
沐妃雪突然按住他手腕"龍大哥的虎口在滲血?"
"不妨事。"青年笑著震碎袖口染血的布料,露出被聖火令反噬的傷口。
那猙獰的灼痕在月光下竟漸漸顯露出與《小無相功》玉玨相同的紋路,看得周芷若下意識按住自己寒毒未消的腕脈。
三匹塞外良駒踏碎月光而來時,龍傲天懷中《六脈神劍》帛書突然滲出劍氣。
他望著西方天際漸濃的紫氣,忽然想起虛竹先生羊皮卷末行小字——那用二十一世紀簡體中文寫的"小心穿越者"。
當馬蹄聲消失在官道儘頭,最後一片沾著聖火令餘溫的青銅箔忽然飄落溪流。
水波扭曲的倒影中,韋蝠王血色鬥篷掠過的地方,隱約現出個戴著金屬腕表的修長身影。
那人指尖捏著半枚與周芷若玉佩嚴絲合合的玉玨,表盤熒光映出嘴角玩味的笑——那表盤顯示的時間,赫然是龍傲天穿越那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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