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十九峰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龍傲天勒馬駐足時,五華樓的鎏金穹頂正刺破雲層。
沐妃雪輕扯韁繩與他並轡,羅裳下的蓮花印記還在隱隱發燙。"大理皇宮的守軍比上月多了三成。"她壓低聲音,指尖掠過腰間軟劍,"東市第三間綢緞莊的夥計,半個時辰換了三次崗。"
鐘靈從馬背上探出身來,腕間銀鐲叮當作響"你們瞧那賣乳扇的老丈,竹筐裡藏著判官筆呢!"她故作天真地咬了口玫瑰糖,杏眼裡卻閃過狡黠。
刀白鳳的拂塵掃過龍傲天肩頭,塵尾在晨風中勾勒出個"慎"字。
鎮南王府的朱漆大門緩緩開啟時,龍傲天刻意讓玉佩撞在門環上。
清越玉鳴聲中,六名捧香侍女忽然身形微滯——她們耳後的星宿派刺青在晨光裡一閃而逝。
段正明在紫檀屏風後展開羊皮輿圖,燭淚滴在標注"高"字的洱海東岸"昨夜天龍寺送來八具屍體,傷口看著是段家劍,但經脈裡全是星宿派的化功散。"
龍傲天指尖撫過輿圖上蜿蜒的紅線,忽然將茶盞扣在"黑虎堂"三字上。
碧色茶湯順著高升泰的勢力範圍蔓延,竟與複國勢力的標記完美重合。"好個一石二鳥。"他輕笑一聲,沐妃雪卻看見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微微發抖——那是金蓮印記在吞噬玉佩後的第一次異動。
次日辰時,龍傲天出現在茶馬古道最熱鬨的清風樓。
粗布短打掩不住通身氣度,他執起紫砂壺的姿勢讓沐妃雪心頭一跳——這分明是她在琅嬛玉洞古籍裡看過的宋代點茶手法。
當第七道茶湯在青瓷碗中泛起月華時,黑虎堂主臉上的刀疤開始抽搐。
"蒙舍詔的銀霜茶餅,該用蒼山雪水第三沸。"龍傲天突然翻轉茶筅,攪起的水霧裡赫然浮現半朵金蓮,"就像高大人書房暗格裡的密函,非得用曼陀羅花粉顯影。"茶碗碎裂聲未落,他的劍鞘已抵住對方咽喉,而鐘靈正笑嘻嘻地把玩著從梁上摸來的蛇形鏢。
暮色染紅崇聖寺塔尖時,龍傲天在賬冊最後一頁摸到凹凸的劍痕。
沐妃雪忽然按住心口,她衣襟下的蓮花與金蓮印記同時綻放光芒,竟將那些劍痕投射在牆壁上——分明是六脈神劍少澤劍的起手式,卻被硬生生改成了星宿派抽髓掌的陰毒路數。
"龍公子當真了得。"黑虎堂主擦著冷汗遞上黑木令牌,"三日後馬幫祭神,複國勢力要在蝴蝶泉"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銀鈴般的輕笑。
龍傲天閃到簷下時,隻看到暮色中飄落幾片曼陀羅花瓣,空氣裡殘留的甜香與那日雲中鶴所中毒煙如出一轍。
鐘靈踮腳去夠飛簷下的銀鈴,忽然歪頭道"這鈴鐺上刻的鳳凰,怎麼像是擺夷族的圖騰?"刀白鳳的拂塵應聲纏住鈴鐺,當她看清鈴芯裡那抹熟悉的孔雀翎時,大理王妃保養得宜的指甲在暮色中掐出了血痕。
暮色籠罩大理城時,龍傲天的衣擺還沾著黑虎堂密室的銅鏽。
他站在南詔橋頭望著流水,忽然嗅到一縷清甜如蜜糖的茉莉香。
橋下烏篷船裡傳來女子驚呼,緋色紗幔翻卷間,露出半截凝脂般的手腕。
"公子救命!"那女子跌出船艙時發簪鬆脫,青絲散作流雲。
龍傲天伸手攬住她腰肢的刹那,瞥見她耳後三點朱砂痣排列如星宿——這分明是西夏一品堂暗樁的標記。
沐妃雪從巷口轉出時,正看見那女子纖纖玉指撫上龍傲天胸膛。
月光照得她手中銀針寒光微閃,針尖淬著的赫然是星宿派碧磷毒。"龍公子"女子忽然咳出血沫,將染血的香帕塞進他掌心,"他們追來了"
十餘名黑衣刀客踏水而來,刀刃映著洱海月泛起幽藍。
龍傲天抱著女子旋身避開刀鋒,卻覺她腰間銀鏈暗扣正巧解開自己衣帶。
當啷聲響中,沐妃雪的軟劍已削斷三把彎刀,她劍鋒掃過女子鬢角時,削落的發絲裡竟混著金線。
"小心她後頸!"鐘靈的閃電貂突然竄出,咬住女子欲擲出的毒蒺藜。
刀白鳳的拂塵卷住女子腳踝,卻見其繡鞋尖彈出一截淬毒刀刃,直刺龍傲天膝彎。
龍傲天並指夾住刀刃,指間金蓮印記驟然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