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中的青銅卦錢與墨玉鐲相撞，發出斷續蜂鳴，驚得街邊商販的滇馬不住踢踏嘶鳴。
鎮南王府門前的石獅雙目滲血，昨夜暴雨衝刷出的溝壑裡隱約可見星芒刻痕。
段正明在禦書房來回踱步，手中捏碎的茶盞已在龍紋地毯上洇出褐斑。
當龍傲天將沾著鮫人油的密信拍在紫檀案上時，大理皇帝瞳孔驟縮——信紙邊緣的雪蓮紋章正吞噬著燭火，在《南詔地理圖》表麵灼出"慕容"二字。
"好個一箭三雕之計！"段正明怒極反笑，掌心拍在案頭竟震碎了三尺外的青瓷花瓶，"吐蕃借刀殺人，慕容氏暗度陳倉，連點蒼派都成了他們的運糧馬夫！"
話音未落，殿外忽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十二名銀甲侍衛橫戟攔住三位段氏宗親，為首的段延洪須發皆張"陛下切莫聽信外人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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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查朝野這等大事，豈能交由來曆不明的江湖客？"
龍傲天輕笑一聲，指尖突然彈出一縷北冥真氣。
真氣卷起案上密信，穩穩落在段延洪腳邊。
信紙觸地的刹那，鑲嵌其中的昆侖寒玉片突然迸發藍光，將大理城防圖上的七處暗樁照得纖毫畢現。
"延慶太子舊部在洱海訓練水鬼，用的可是段家親衛的製式分水刺？"他踱步至殿前，墨玉鐲映著朝陽在青石地麵投下北鬥星圖，"昨夜子時三刻，貴府管家帶著五毒教的金蟬蠱去了哪裡？"
段延洪臉色驟變，腰間苗刀剛出鞘半寸，龍傲天已鬼魅般掠過十步距離。
眾人隻見青光閃動，七柄柳葉刀結成星陣懸在老者咽喉三寸處，刀鋒上凝結的冰霜正緩緩爬向刀柄蟠龍紋。
"段老可知這吐蕃密信用的什麼紙張？"龍傲天突然扯過老者袖口，在織錦緞麵擦去刀上冰碴，"南詔構樹皮混著蒼山雪蓮根，正是貴府上月采買的三十車貢品。"
正午的日頭曬化了大理石階上的晨露。
龍傲天站在崇聖寺千尋塔頂，望著下方廣場上跪著的二十七名官員。
段正明賜的龍鱗劍懸在腰間，劍鞘上皇室獨有的金鱗紋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諸位可知吐蕃讚普送來的夜明珠裡藏著什麼？"他振袖甩出五顆鴿卵大小的明珠，北冥真氣震碎珠殼的瞬間，數百隻血翅蠱蟲嗡鳴著撲向人群，"高升泰餘黨不過癬疥之疾，真正要吞並大理的豺狼，此刻正在點蒼山巔磨牙！"
兵部尚書突然暴起，袖中軟劍直刺龍傲天後心。
電光石火間，沐妃雪擲出的青銅卦錢撞偏劍鋒，龍傲天頭也不回地反手扣住偷襲者命門。
眾人隻聽"哢嚓"骨裂聲，那尚書已癱軟在地，懷中滾出的苗疆虎符沾著猩紅朱砂。
"三日前吐蕃使團經過龍首關，守將收到的通關文牒蓋的可是尚書大人的私印？"刀白鳳冷笑著擲出一卷羊皮，文牒邊角處火焰紋章突然自燃，騰起的青煙在空中凝成吐穀渾王旗圖案。
段正明突然拔劍斬斷龍案，劍鋒指著廣場西側十八尊銅像"凡參與複國陰謀者，若能揭發同黨，朕許他全族遷居瀾滄江畔！"話音未落，三司使突然咬破毒囊，卻被鐘靈彈出的閃電貂搶先抓破手腕。
暮色降臨時，龍傲天獨自登上五華樓。
他望著城中漸次亮起的燈火，指尖摩挲著沐妃雪新繡的冰蠶絲帕——帕上並蒂蓮已重新綻放，隻是花蕊處多了點蒼派的白雲紋。
"龍少俠真要為他們求情？"段正明不知何時出現在廊柱陰影中，手中玉扳指裂開細紋，"按祖製，通敵叛國當處蠆盆之刑。"
龍傲天突然將墨玉鐲浸入酒盞，鐲身浮現的星圖竟與夜空中的北鬥七星遙相呼應"陛下可聞"亢龍有悔"？
今日若趕儘殺絕，他日誰人為大理抵擋吐蕃鐵騎？"他蘸著酒水在欄杆寫下"慕容"二字，水跡轉瞬被夜風吹成展翅玄鳥的輪廓。
三更梆子響過，龍傲天正在整理各國輿圖，突然聞到熟悉的曼陀羅花香。
窗欞上不知何時插著支玄鐵箭矢，箭尾綁著的羊皮卷繪著洱海孤島，島心朱砂標記正是他今晨才在密室見過的盤蛇吞日圖騰。
當他展開第三層油紙時，懷中青銅卦錢突然劇烈震動。
最後那層薄如蟬翼的素箋上，赫然印著半枚帶血指印——那拇指缺口的形狀，竟與三年前他在少室山救過的丐幫長老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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