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金芒在晨霧中尚未散儘,龍傲天指尖已撚住信箋邊角。
沐妃雪的銀針在宣紙上投下細密陰影,雪貂突然竄上他肩頭,絨毛蹭得他耳後發癢。"這暗紋"他盯著九天玄女印上殘缺的朱砂,突然想起半月前在無量山澗發現的半塊玉玨——當時那抹朱砂也是這般詭異地暈染在青苔間。
"龍公子當心!"曉芙的驚呼被山風攪碎,昆侖派弟子們佩劍相擊聲突兀響起。
何太衝的紫晶劍堪堪停在龍傲天喉前三寸,劍鋒映出他驟然緊縮的瞳孔。
班淑嫻廣袖翻飛卷走飄落的銀杏葉,葉片在真氣中碎成齏粉"信使是縹緲峰的人?"
龍傲天突然放聲大笑,震得簷角冰棱簌簌墜落。
他反手將信箋按在沐妃雪掌心,北冥真氣激得她鬢邊珠釵叮咚作響"勞煩沐姑娘替我保管三日。"話音未落,人已踩著冰劍廣場的龍吟聲掠出十丈,雪貂藍眼睛裡映出他玄色披風在雲海中撕開的裂痕。
狂風卷著冰碴子抽打在龍傲天臉上時,他正站在兩界碑前啃最後半塊胡麻餅。
信箋上的《水龍吟》殘句在腦海裡翻騰"鐵馬秋風人去後。"他望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霧淵,突然把餅屑拋向空中。
十八隻灰雀撲棱棱驚起,在暴風雪中排成北鬥陣型。
"果然有詐。"龍傲天靴底碾碎冰層下的機關簧片,玄鐵扇橫掃過碑文。
青石迸裂的瞬間,七十二根淬毒銀針從"玄"字筆畫中激射而出,卻在觸及他衣角時詭異地懸停——沐妃雪彆在他領口的銀針正泛著幽藍冷光。
冰橋在霧靄中顯形的刹那,龍傲天突然嗅到一絲腐竹混著硫磺的怪味。
他故意踉蹌半步,靴尖踢飛的雪塊撞上右側冰柱,暗格裡頓時傳來機括卡死的悶響。
當第十七個陷阱被他用類似手法破除時,霧淵深處忽然傳來玉磬清音。
"閣下倒是比傳聞中聰明些。"沙啞嗓音貼著後頸襲來時,龍傲天的玄鐵扇正抵住三根透骨釘。
轉身的瞬間,他瞳孔裡映出玄冥老二那張布滿毒瘡的臉——此人竟將判官筆煉成了活物,筆尖墨蛇吞吐的信子泛著孔雀膽的腥甜。
判官筆擦著龍傲天耳際劃過時,帶起的毒風將方圓十丈的霧凇染成靛藍。
龍傲天突然旋身倒踢冰柱,借力將北冥真氣灌入扇骨。
玄鐵扇麵展開的刹那,三十六枚暗器從扇骨激射而出,每枚都精準擊碎墨蛇的一枚鱗片。
"好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玄冥老二怪笑著退後三步,判官筆突然插入冰麵。
龍傲天頓覺腳下震顫,先前破除的十七處機關竟全部複位。
冰橋在轟鳴聲中碎裂,他墜落時瞥見對方袖口閃過的金鈴——與信鴿爪上炸開的金鈴如出一轍。
雪貂尖叫著撕咬玄冥老二腳踝時,龍傲天正抓著冰棱懸在霧淵邊緣。
他忽然注意到墨蛇鱗片反光裡藏著細密紋路——那分明是縮小版的九天玄女印。
當第二波毒針暴雨般傾瀉而下時,他猛地扯斷腰間玉佩。
"接著!"龍傲天將玉佩拋向左側冰窟,玄冥老二果然飛身去搶。
趁此空隙,他指尖凝聚星輝在冰麵疾書,昨夜修煉時感悟的二十八星宿圖驟然亮起。
冰層下的龍吟聲與廣場劍鳴遙相呼應,震得玄冥老二判官筆上的墨蛇突然僵直。
就在龍傲天即將躍上冰窟的瞬間,霧淵深處突然傳來熟悉的銀鈴脆響。
他渾身劇震,這分明是
(正文續)
墨蛇僵直的瞬間,龍傲天足尖在冰棱上輕點三下。
玄冥老二脖頸間飄起的黑紗突然纏住判官筆,這動作讓他想起無量山瀑布下那隻被蛛網困住的翠鳥——當時沐妃雪將銀針射入蛛絲第七個結點,整個蛛網便如春雪消融。
"七曜倒懸!"龍傲天突然倒轉玄鐵扇,整個人如陀螺般貼著冰麵旋出。
北冥真氣在周身凝成二十八道虛影,每道虛影都踏著昨夜星宿圖的方位。
玄冥老二揮出的毒霧撲了個空,反將冰麵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龍傲天右掌穿過毒霧的刹那,忽然化作拈花手勢。
這招本是虛竹在靈鷲宮石壁上所悟,此刻被他用出七分佛門禪意,三分市井潑皮的刁鑽。
指尖擦過玄冥老二耳後毒瘡時,竟帶起一串琉璃碎裂的脆響——藏在毒瘡下的金鈴應聲而碎。
"你!"玄冥老二踉蹌後退,腳下冰層突然現出蛛網裂紋。
龍傲天趁機將玄鐵扇擲向東南巽位,扇骨釘入冰壁的瞬間,整片冰窟都回蕩起梵鐘般的嗡鳴。
這聲音驚醒了雪貂叼著的半塊玉佩,玉佩突然折射出七色虹光,將霧淵照得宛如琉璃世界。
曉芙的杏黃襦裙就是這時闖入虹光裡的。
她發間沾著未化的雪粒,手中承影劍還在滴落冰碴,顯然是一路劈開霧凇追來的。"龍大哥!"她聲音裡帶著喘息,卻在看清戰況時愣住——玄冥老二的判官筆正插在自己左肩,墨蛇鱗片正簌簌剝落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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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背靠冰柱調整內息,故意讓玄色披風被寒風卷得獵獵作響。
他知道這個角度能讓晨光剛好勾勒側臉輪廓,昨夜在客棧銅鏡前試過十七次。"曉芙姑娘來得正好,"他彈指震落發間冰晶,"勞煩將東南角第三塊冰磚撬開。"
少女耳尖泛紅地去摸冰磚,指尖卻觸到溫熱——那冰磚竟用昆侖派獨有的"寒玉勁"封著半冊賬簿。
龍傲天用餘光瞥見賬簿扉頁的朱砂印,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與他半月前在沐王府藏書閣瞥見的賑災賬冊,分明是同源的蠅頭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