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簌簌落在龍傲天的肩頭,他屈指彈落兩粒月光砂,青石板上的灼痕竟在眨眼間蔓延成蛛網狀的裂紋。
玄苦大師的禪杖忽然橫在洞口,杖頭鑲嵌的玄鐵蓮花恰好擋住三枚破空而來的孔雀翎。
"檀越當知,密宗秘庫的月光砂與龍涎香相遇,會灼穿妄念之人的手骨。"老僧的聲音裹著銅鏡轉動的轟鳴,龍傲天瞥見沐妃雪銀鈴上纏著的金蠶絲正微微發顫——那上麵還沾著儀琳的艾草粉。
青銅門後的甬道比想象中更幽邃,龍傲天將袖中火折子擦亮半寸,青磷火苗突然縮成豆粒大小。
石壁上凸起的梵文符咒泛著暗金光澤,像無數雙半闔的佛眼。
他屈指輕叩"天"字位經筒,果然聽見機簧彈動的輕響,三年前鳩摩智在此觸發暴雨梨花針的畫麵突然浮現。
"喀嗒!"
足下蓮花磚突然下陷半寸,龍傲天旋身躍上懸空的青銅燈架。
九支淬毒弩箭擦著發梢釘入對麵壁畫,正中歡喜佛眉心的紅寶石應聲碎裂。
他望著滿地箭簇排成的曼陀羅陣,後頸滲出冷汗——原著裡段譽在此處可是被削去了半片衣袖。
黴味裡混入若有若無的甜香,龍傲天立即撕下衣襟捂住口鼻。
指尖觸到懷中溫熱的玉佛牌時忽然記起,這迷魂香遇冷玉便會凝成紫色水霧。
他將佛牌貼著石壁滑向東南角的青銅獸首,果然看見香霧在獸瞳處聚成箭頭形狀。
"無量壽佛——"
他學著虛竹平日誦經的腔調,雙掌按向獸首兩側的凹凸紋路。
地底傳來齒輪咬合聲,八十一盞長明燈次第亮起,照出穹頂鑲嵌的星宿圖。
北鬥七星的位置嵌著七顆夜明珠,龍傲天卻盯著天狼星方位的青銅蓮花——那裡本該是慕容複取得易筋經的暗格。
突然,蓮花瓣上的金粉簌簌而落。
龍傲天猛然仰頭,正見鬥轉星移的機關開始運轉。
他抓起三枚銅錢擲向室女座方位,趁著星光偏移的刹那,足尖點著壁畫中飛天的飄帶躍上橫梁。
懷中的《楞伽經》抄本無意間滑落,書頁翻動時帶起的風竟吹熄了三盞長明燈。
黑暗中有金鐵交鳴之聲襲來,龍傲天反手拔出沐妃雪贈的銀鱗軟劍。
劍鋒擦過某種冰涼絲線時迸出火星,他借著這點微光看清了滿室交錯的金蠶絲——這些本該在三十年後的劇情裡困住遊坦之的羅網,此刻正泛著淬毒的幽藍。
"好個偷天換日的機關陣!"他笑罵著甩出纏在腕間的銀鈴,清脆鈴聲驚醒了沉睡在壁畫裡的玉蜂。
蜂群循著艾草粉的氣息撲向金蠶絲,毒針與毒絲相撞竟騰起靛青煙霧。
龍傲天趁機踩著蜂翼躍向星圖中央,袖中暗藏的磁石精準吸住天樞位機關鈕。
整座星宿圖突然倒轉,藏經匣從裂開的須彌座中緩緩升起。
龍傲天抹去鼻尖汗珠,匣麵雕刻的大日如來竟與他懷中玉佛牌紋路完全契合。
當佛牌嵌入蓮花座的瞬間,他聽見身後傳來沐妃雪銀鈴的輕響——比約定好的暗號早了半盞茶時辰。
地宮外,玄苦大師的禪杖重重頓地。
儀琳正在擦拭嘴角血漬,忽然看見沐妃雪掌心的銀鈴纏滿了斷開的金蠶絲,而遠處鬆林裡,虛竹的僧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鬆枝上的露珠滴落在沐妃雪肩頭時,虛竹的僧鞋正踩碎一片枯葉。"女施主可知曉,大理無量山的風信子總愛纏著蒼山雪蘭生長?"他垂目撥動掌中佛珠,月光將菩提子的影子投在沐妃雪染著金蠶絲碎屑的裙裾上。
銀鈴突然發出細碎的顫音,沐妃雪捏著斷成三截的艾草梗,"小師父是說那蜂蝶就該共采一枝花?"她轉身時發間銀蝶釵撞在青銅燈柱上,驚起三隻棲息的玉蜂。
遠處石壁透出的青磷火光裡,依稀可見儀琳擦拭銀針的側影。
虛竹用袈裟接住飄落的蜂翼,"那年我在靈鷲宮種曇花,總把朝露分給兩株幼苗。"他忽然指向東南方閃爍的星宿,"就像天狼星與破軍星,雖同耀夜空,卻隔著三丈銀河。"青銅燈架突然發出機括轉動的悶響,驚得沐妃雪腕間銀鈴纏住了佛珠穗子。
地宮內,龍傲天捏著藏經匣的手指忽然收緊。
三枚透骨釘擦著他耳畔釘入石壁,成昆黑袍上的金線在暗處泛著蛇鱗般的光澤。"小友當心!"玄苦大師的警示與機關齒輪聲同時炸響,龍傲天旋身踢飛兩盞青銅燈,燈油潑灑處梵文銅鏡折射出七道扭曲的光斑。
"大師可知這麵"業火明鏡"的妙用?"龍傲天朗笑一聲,劍尖挑起滿地金粉。
當銅鏡將光線聚焦在成昆衣擺的刹那,那些用龍涎香浸過的金線突然竄起幽藍火苗。
成昆驚怒交加的吼聲震落壁畫碎屑時,龍傲天早已踩著《伏魔棍法》石刻中的步法退至須彌座後。
沐妃雪突然按住心口,她送給龍傲天的同心佩正在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