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去遙城之路迢迢千裡、路途艱遠,李胤承率領黑甲衛軍曆經長途跋涉、越嶺翻山,一路上並未過多停留,總算是在離京後第三日到達了遙城。
兵臨城下時天還未完全暗下來,漫天的烏雲黑沉沉的,風卷起沙石拍打在緊閉的城門上,頗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殺與詭異之感。
此次行程隻有親近的幾人知道,李胤承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並未急著召見遙城的官員和城守,也沒有叫人打開城門,隻是安排黑甲衛軍駐紮在城外二裡處的樹林中安營紮寨、整頓待命。他則帶著暗一設法進入遙城,打算先探查一下城內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遙城遠離京都,臨近北域,地勢艱險,物產不豐,氣候更是苦寒,連棵粟麥都種不出來。在此處居住的多是些以養牛放羊為生的牧民,或者與北域有生意來往的經商之人。
但北域人常年襲擾城中百姓,更甚者還會劫殺商隊、搶奪牛羊。因此遙城的牧民越來越窮苦,大多都成了流民;而商隊為了自保,隻好花高價請些江湖高手來護送運貨的隊伍。漸漸地,遙城之中幫派林立、魚龍混雜,為爭搶金錢貨源,商隊和幫派之間也會大打出手,再加上北域的侵襲和戰爭,遙城漸漸變成了一個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之地,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李胤承與暗一翻牆入城,剛過酉時街上就已四處無人,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此時的京都之中怕還是人群熙攘、燈紅酒綠。看著城中破落空蕩的街道,感受著死寂壓抑的氣氛,李胤承不由地蹙了蹙眉。
“主子,來人了。”暗一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嬉笑聲,提醒著李胤承。隻見兩個遊俠模樣的江湖人士走進一條巷子裡,李胤承和暗一在暗處悄悄跟著,聽著他們的談論。
“今夜幫主為何擺酒宴請肖城守啊,那位肖城守之前不是還想請旨殲滅我們冥煞門嗎?”一個瘦如麻杆的男子抱著酒壇快走兩步,跟上領頭的那位彪形大漢,一臉好奇地問道。
彪形大漢故作神秘地低聲說道“猴子,你懂什麼?老大早就和肖城守穿一條褲子了,上次二當家被派去京都,其實就是肖城守開的合作條件,讓我們冥煞門幫忙去殺個人。唉,隻可惜,二當家和那些弟兄們都沒能回來,全部葬身京都了。”
“我就說嘛,二當家乾嘛守著遙城這快活日子不過,千裡迢迢跑去重兵把守、壁壘森嚴的京都,還白白送了命。就是因為幫主見錢眼開,瞧上了肖城守的權勢。”
“少說幾句吧,這些話若是傳到幫主耳朵裡,你小命難保。”
“大哥,你放心,我嘴最嚴了。聽說那位貌美如仙的鶯兒姑娘今夜被幫主請了來,不知我能否有幸一睹芳容啊。”
“你這猴子,滿腦子都是女人,上次從流民堆裡擄回來的那個女子可是被你折騰的不輕啊,你小心哪天精儘人亡,死在女人肚皮上,哈哈哈哈哈……”
淫穢不堪的笑聲飄蕩在夜空中,這兩人口中的肖城守名叫肖沉路,原是京都中人,他家境貧寒,靠著科舉進入仕途,五年前自請來到偏遠苦寒的遙城走馬上任城守之位。而與被禁足宮中的餘慶明一直有書信往來之人不是彆人,正是這位肖城守。
李胤承與暗一一路跟著兩人來到了一處酒樓門口,牌匾上寫有“聞鶯坊”。聞鶯坊金碧輝煌、燈火通明,歡歌笑語、琴瑟和鳴不絕於耳,四周還配有重兵把守。這種歌舞升平的景象與整個遙城的苦冷死寂格格不入,似乎是在這人間煉獄裡特意打造出的一處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的世外桃源。
李胤承施展輕功,身如閃電,輕輕一躍便站上了聞鶯坊的樓頂,暗一急忙跟上去。繼續通過跟蹤方才那兩人,精準無誤的找到了肖城守與冥煞門幫主所在的房間。暗一輕輕掀開一處瓦片,房間內的情景在眼下一覽無餘。
“肖城守,這是我們幫主珍藏多年的女兒紅,您嘗嘗……”彪形大漢諂媚地為端坐在主位的肖沉路倒滿了酒碗。
肖沉路的書生氣質和俊朗長相在這群江湖殺手中顯得格外出眾,他端起酒碗一飲而儘,目光狡黠,“真是好酒,讓姚幫主破費了。本官今日前來赴宴,可不單單是嘗嘗姚幫主的酒啊。”
右側椅子上坐著一名赤膊的肌肉男子就是冥煞門的幫主姚天。他此時正麵色不善地把玩著手中的一柄匕首,“肖城守,你做事不厚道啊,我姚天為你辦事,哪次不是儘心儘力?上次去京都犧牲了那麼多兄弟,連我弟弟都折在那裡。可你非但不領情,還轉頭把北域遲家的生意給了彆的幫派。你這麼做,是不是容不下我們冥煞門啊…”
“嚓”,姚天將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入木桌之上,碗中的酒水被濺出,有些還灑到了肖沉路的官服之上。
肖沉路一臉平靜,眼中意味不明,伸出手拂了拂身上的酒水,站起身微笑著將匕首拔出,走到姚天身後收入鞘中。“姚幫主彆動氣嘛。你也知道北域遲家做的是什麼生意,跟刀口舔血差不多,不僅危險,賺的錢又少。我不讓你做,是在保護你和冥煞門。至於上次京都之事,怪我沒有安排周全,為表歉意,本官可以介紹一門更賺錢、風險更小的生意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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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頓時麵露喜色,討好逢迎地看著肖沉路,“肖大人,是什麼生意?您也知道我手下人多,若隻靠著那點兒江湖懸賞,弟兄們早就餓死了。”
“你手下能用之人有多少?”肖沉路順勢摟過身旁手彈古琴、身材曼妙的琴姬,一雙大手不住地在她胸脯前遊走撫摸,惹得女子驚叫連連。
姚天臉上同樣露出淫色,摟過一名婀娜的舞女抱在懷裡,令人作嘔的舌頭舔過女子的俏臉,嚇得女孩緊閉上了雙眼。“遙城中有六百多人,其餘還有一百多在外執行任務,你是知道的,我的手下各個都是高手,以一敵三不在話下。”
肖沉路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後日暨城有一批貨物要運至北域,就交由你們護送吧。”
姚天聽到這話大為不滿,一把將舞女推到在地,站起身指著肖沉路的鼻子怒罵道“這他娘的是在耍著我和弟兄們玩呢,運貨能賺幾個錢?肖沉路,你一個城守而已,彆以為在遙城就能一手遮天了……”
肖沉路臉色微沉,眼神隱晦不明,但手上動作卻沒停,懷中的女子此刻早已衣衫不整、酥胸半露、臉色泛紅、嬌喘連連,這位肖城守明顯是個玩弄女人的高手。“按件付錢,每件黃金十兩。”
姚天愣了愣神,語氣立馬軟了下來,再沒有了方才的趾高氣昂,他不可置信地問道“每一件十兩金子?那這次的貨大約有多少件?”
肖沉路看著他貪婪的表情,語氣有些鄙夷,“一趟至少千件吧,姚幫主若是不樂意本官可以交給彆人來做,這遙城最不缺的就是江湖幫派和武林殺手。”
姚天心中一算,隻是跑腿一趟就能賺至少萬兩銀子,急忙換上那副阿諛奉承的嘴臉,“肖大人說的哪裡話,冥煞門可是遙城勢力最大的幫派,我們明日就出發,保準把貨安安穩穩地從暨城送到北域,隻是不知道肖大人需要我運送的貨是何物啊?”
肖沉路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要你運送的是兵器,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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