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景勝抓狂的樣子，李胤承眼神淩厲如刀，滿滿的都是陰鷙的殺氣，聲線更是低沉宛如地獄修羅。
“你心心念念的那些權勢富貴，安歌她從來沒放在眼裡！她為窮苦鄉民開醫館，為伶仃孤兒辦學堂，是本王見過心地最純良的女子。她隻盼得海河晏清，邊疆無擾，能夠歸隱山野，縱馬天涯！像你這種通敵賣國、濫殺無辜之人，你也配指責她？”
李景勝漸漸安靜下來，絕望地瞪著洞口。“蘇安歌，我隻問你一件事，為何當初在丞相府見我第一眼，你就無比厭惡我？”
他隻想弄清楚，那些驅散不去的夢，到底是真是假。
蘇安歌緩緩開口，“其實，丞相府那次並不是我第一次見你。你可還記得安華山的那座破廟，你滿腹算計地說著如何利用我上位的時候，我就躲在一尊佛像身後……”
李景勝的手微微顫抖著，這並不是他心中的答案，但也足以令他死心。“我輸了，可我不服。若我也能有二哥或者五弟那樣顯赫的母族，我定然會贏——”
李胤承眸光愈發陰冷，“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說給皇兄去聽吧，可憐他就為你謀劃多年，你卻自輕自賤，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做出此等讓他失望之事！”
李景勝嗓音嘶啞，自嘲地說道“父皇他為我謀劃？我自小長在深宮，沒人疼愛，連太監都看不起我。可他呢，對我不聞不問，冷漠至極。他既然瞧不上我母妃是個樂伎出身，又為何要生下我來這世上被人淩辱嘲笑？”
“荒唐！若不是皇兄刻意冷落疏遠你，又暗中派人保護你，你以為你這種沒有母族依靠的皇子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景勝內心繃著的那根弦似乎突然斷掉了。他心中五味雜陳，驀然閉上了眼，“九皇叔，我已落魄至此，無力逃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胤承拿出馬上所帶的響箭，用火折子點燃，直直竄上天空，發出一聲驚鳴，最後變成一個光點。“我不殺你，你的罪還得交由皇兄來親自定奪，你覺得他還會顧念父子之情嗎？”
不多一會，白羽看到響箭發出的信號後，立馬帶著一隊黑甲衛軍趕了過來。看到坑洞中的李景勝也是有些麵麵相覷，然後將他用絆馬繩救了上來。
“找人給他上些藥然後送回京都去。記住，路上喂些軟骨散，彆讓他跑了，這次務必將他帶到皇兄麵前。”
“遵命！”
“等等！”李景勝被帶走前，對著蘇安歌幽幽招了招手，“那位叫圖雅的北域小皇子，乞顏弘吉和大毒師下一步恐怕要對他下手……”
蘇安歌怔住，看著眼前這張愛慘了又恨極了的臉，五味雜陳，“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我做了個噩夢，夢裡我害慘了你，就當是我良心發現，給你一丁點兒補償吧。”李景勝眼中並沒有往日的陰鷙和算計，而是不自覺流露出幾分後悔的意味。“在北域皇宮時，我曾偷偷潛入過大毒師的房間。有一封信讓他儘快解決北域小皇子，扶乞顏弘吉上位。”
蘇安歌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沉默地點點頭。
“你不信我？”李景勝有些急躁，嘴唇不住地顫抖著。“我以我母妃立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蘇安歌第一次見他如此言辭懇切、真心誠意的模樣，緩緩開口“我信你。”然後頭也不回的跟著李胤承離開了。
李景勝望著在寧靜的古道上越走越遠的女子的背影。她身著紅色雲紋的騎裝，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如詩如畫。陽光映照在她的背影上，讓她那婀娜的身姿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暉。“蘇安歌，是我負了你。你說得對，我後悔了……”
走在林間小道上，蘇安歌似乎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李景勝這次是插翅也難飛了，按照陛下的性子，即使不處以極刑，也會被囚禁於宗人府中，終日見不得光。對於李景勝來說，也許比死了還難受。若沒有意外，這就是她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了。
“沈氏的大仇，總算是報了——”
陽光斑駁，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林間小道上，那些鬱鬱蔥蔥的樹木、那些搖曳的綠葉，讓她終於可以放下世俗的煩惱，享受片刻的寧靜與淡泊。
李胤承看著她，眼中滿是溫柔和疼愛。他輕步走近，伸出手臂，輕輕地擁住了她。“你可相信老三所說的？”
蘇安歌點點頭，“他已經沒有指望和盼頭了，自然也不必再為乞顏弘吉賣命。按照他所說的，乞顏弘吉一時拿我們沒有辦法，隻能從圖雅身上下手。”
李胤承古井無波的眸子中還有些許冷意，“沒錯，胡勒王族在北域大軍的圍追堵截下已經是勢單力薄，乞顏弘吉如今隻有一舉攻破胡勒王族，擒殺圖雅，才能得到他最想要的皇位和兵權。”
“那我們該如何幫他？”蘇安歌心中憂慮起來，經過多日相處，她早已將圖雅視作自己的親弟弟，絕不能眼睜睜看他身處險境而無動於衷。
李胤承安撫著她，“之前胡勒王族曾為我們爭取過時間，我們自然也要幫他們一把。先回帳子，我與楚雲飛商議一下，分頭行動。”
騎馬趕回營帳，李胤承與楚雲飛還有吳將軍等聚在一處討論軍情和計劃。蘇安歌則是趕到了楚雲飛的帳中看望納蘭靜婉。
納蘭靜婉正紅光滿麵的坐在榻上，捧著一碗安神湯，見到蘇安歌眉眼中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納蘭姐姐，你與世子殿下……”
“他沒有趕我走，說此處不安全，讓我回遙城等他。等打完仗，他會帶我一起回京都。”納蘭靜婉臉上染上一層紅暈，與剛才山林中盛開的夾竹桃一般顏色。
“我可親眼見到了世子早上當著許多人的麵，把你抱回了帳子。先恭喜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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