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趙歸跪伏於地表達誠意,並不惜以斷指立誓證明忠貞不渝。
昨天發生的事故令人觸目驚心一名參與礦石裝載任務的屠各成員不慎跌落入大型滾筒設備中瞬間喪生,身體被撕碎如糊漿一般慘不忍睹。
目睹此景的戰士們個個心頭沉重,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逃離這樣的境遇。
趙歸呼喚了一人過來,沒一會兒一個體型龐大、麵相猙獰的女人匆匆跑來。她遞上一把武器,然後趴在了地上哭泣不止。趙歸厲聲道製止了她的嗚咽,“婦人在大事麵前毫無主見,惹笑了大人您啦。”
陳公看著這個女子——原來她是曾在冰原徒步兩晝夜向秦國求助那位女中豪傑!
難怪她具有如此非凡體力……
“聽說夫人曾遭到野獸般的折磨,請節哀。我們自當全力確保她的周全。”
“大人不信?”趙回紅著眼眶激動地解釋妻子的地位及尊嚴受損事實。
“為了雪恨,我不顧性命也一定要達到目的!”說著拔出了隨身佩帶的寶劍刺入地麵,
“顯然是家族內部人心動蕩,所以特意來拜訪先生,希望能為族人尋得一條生路。”
公子小心地說道。
“哦。”
那位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之前先生提到過,讓這些部落成為我大秦的鷹犬,去蕩平北方草原……”
看到趙氏夫婦哭泣不已,公子心中的慈悲又湧了上來。
“我說過嗎?”
先生摸了摸耳朵“有這回事?”
公子不由得愣住了。
“殿下認為我不講信用,是嗎?”
那人笑著問。
“不是。”
公子急忙否認。
先生略帶戲謔“其實沒關係,說就是說,承認有何妨。”
“就算我失信於人,也因為我自己夠壞了嘛!”
這句話讓公子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
“殿下……”
他拍了拍公子的肩膀,“對敵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不這樣做的話,總要有些彆的人承擔起這份苦差。畢竟我不想用我們自己的百姓冒險。”
他又想了想,繼續道“馴養獵物的人不會輕易喂飽自己的。它們吃飽了,就沒了捕獵的動力。先把這些異族錘煉一番再說,等到我用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比猛獸更凶猛。”
公子沉思片刻,認真作揖“受教了。”
在另一旁,工坊已經生產出了類似後世水泥的東西。經過仔細考察,產量和質量都令人滿意。明春雪融之時,估計可以得到十幾萬石。首先,修整礦區的道路便足夠。等俘虜運回來開采鐵礦,大約七、八萬人能維持年之久,足以為未來奠基。
返程的路上,那位思索著道“這些人幾年時間就會用完……”這仿佛無聲但可怕的死亡陷阱,讓人脊背發涼。
“父親陛下將在三天後舉行朝會商議變革。”
“先生早做準備吧。”
“怎麼準備?”那人笑起來,“無非是一些口舌之爭,我也駕輕就熟。”
回程時公子思緒雜亂。平時禦史大夫總是罵那位惡貫滿盈,但真正麵對時才知道什麼叫刻舟求劍。要是換了一位統治者……也許結果將更恐怖。
變革即將發生。始皇帝暗中召集幾名重要謀士,未公開大張旗鼓。因此鹹陽似乎波瀾不驚。那位從公子那裡得知匈奴八萬俘虜已被押解回國,明天就能抵達鹹陽。蒙恬為了在春節前給皇帝獻禮還是收到其他命令,不惜日夜兼程。看來皇帝意欲借助這次勝利迅速整頓局勢。
次日清晨。大街上已有群眾開始聚集等待,內史府派遣官兵維護秩序。觀禮台周圍水泄不通,比過年廟會還要熱鬨。
高樓巍峨莊嚴。樓下停滿馬車,貴胄們盛裝出席。王女士因長期居守無聊而吵著要來參加,於是她家一行人都出動了,像出遊玩樂一樣。一家人走到樓上受到不少官員的白眼,儘管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但表情可見一斑。她們心存不滿但仍無可奈何垂首。
先生不以為然,在侍者引導下帶著傷未愈的妻子來到最高層。樓高五丈,普通官員根本無法進入高層區域,作為宗親貴族,這家人順利到達,引來無數嫉恨眼光。安頓好後大家鬆口氣。
“真不知造了什麼孽。”
“現在還早,坐下喝茶休息一下吧。”
站在欄杆邊觀察人群,贏詩曼擔憂他會摔下去,溫柔叫道。
他應了一聲,“等等。”
突然從上方吐了一口痰到一名大臣帽子上,惹起了下方人的怒火和尷尬。笑聲與憤怒交加。那位先生作態行禮賠罪,嚇得禦史散開。最後那口臭痰如飛矢般連續墜下,最終在妻女們的阻止下一笑置之。
不久,黑壓壓的俘虜隊伍出現,人群激動喧鬨湧向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