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下了乾皇差事的白昭,走在漢白玉鋪就的出宮禦道上。
天色已近黃昏,橘黃色的暖光打在白昭俊美的臉龐,稍稍驅散了他劍眉間的冷意。
方才白昭聽乾皇將當年楊修文一案的來龍去脈細細道來,隻覺得胸中一股沛然殺意油然而生。
他對乾皇說起那些世家豪紳迫害江南災民時表露出的憤恨,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聽到乾皇講這些世家是如何迫害春桃全家時,白昭心中磨刀霍霍,殺意沸騰。
這並不奇怪,白昭本就是這麼一個人。
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人或事,若不觸及白昭底線,他隻會漠然置之。
最多會有些許的憐憫和施舍。
舉個簡單的例子。
當初那夥沒有人性的山賊,連白昭並不高的底線都覺得這些家夥簡直不配活著,所以才血洗山寨。
可能這樣的家夥還有很多,但是白昭沒碰到的話,他也不會多管閒事的去專門找來殺。
而對於在白昭心裡親近之人,白昭又是另一副麵孔了,關心和守護,他都不會缺。
之所以白昭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麵孔,那隻是因為,對他來說,親近之人就是給了他溫暖和救贖之人。
比如說給他關愛嗬護的父母,再比如說陪他長大的春桃秋蘭。
彆看白昭的外在表現是看起來和煦溫柔,偶爾還有些逗,其實他的內心深處卻被厚厚堅冰包裹著。
在前世那漫長的二十載特工生涯裡,他的心逐漸被黑暗籠罩,吞噬。
二十年太久,久到占據了白昭兩世為人相當大一部分的記憶。
靈魂也在深淵中下墜的太深,深到就算今生白昭得到了救贖和溫暖,靈魂卻還在深淵之中慢慢的向上攀爬著,渴望著逃出生天。
是的,白昭的性格底色並不是冷漠無情的,他也是心向光明之人。
如果剝開層層堅冰,就會發現白昭的心,還是熾熱而溫暖的。
白昭認定的親近之人,是他往上攀爬的繩索,是他深淵下黑暗中光明的指引者。
這些人通過各種行為,在白昭的堅冰外殼上打通了前往他內心的通道,觸摸到了他柔軟的靈魂,自然就能收獲到白昭最真摯的善意。
說起來,春桃從兩歲就被白淵和陸心柔收養在了白府,這麼多年,白昭愣是沒從二人口中聽到過關於春桃身世的半點風聲。
兩人是肯定清楚發生在春桃身上的悲劇的,那麼他們選擇將此事瞞下,除了不想讓春桃陷入仇恨的漩渦外,恐怕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春桃。
斬草除根的道理,那些心狠手辣的貪婪之輩不會不明白。
白昭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很多細節他都沒注意到。
秋蘭雖和春桃在王府下人中的地位都是獨一檔的,陸心柔對兩個丫頭也同樣是寵愛有加的。
可陸心柔對待春桃的態度,對比之秋蘭,多出了一些憐憫和縱容。
白昭本以為,兩女都是鎮北軍遺孤,且她們的父輩都和自家老爹相熟,陸心柔才對她倆關切有加,隻是春桃的性格比較開朗活潑,所以娘親更喜歡她罷了。
完全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春桃的身世更加可憐的緣故。
想起春桃那活潑天真的樣子,白昭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