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望著煙火，久久說不出話。
它們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場奇幻的夢境中。
嘭嘭——
煙火之中又綻放了幾支特彆的煙火。
一支綠色狐狸頭煙火，一支由幾個白色骨頭疊在一起的煙火。
前者自然是代表夢昔琂。
後者代表的萬鬼塋。
夢昔琂不知道要做成怎樣的形狀才能代表萬鬼塋，愁了許久，最後還是隻想到了這麼個抽象的形狀。
惑芊笑出聲。
“什麼嘛，這其實是骷髏頭吧？”
狐狸頭煙火和骷髏頭煙火慢慢向彼此靠近，相融組成了一個三角形蓋在正方形上的標準卡通房子。
之後又散開成一排，組成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一周年快樂！
嘭——
所有煙花齊齊炸開，變成璀璨星點撒落萬鬼塋各處，瞬間就長成一棵棵高大的樹木。
萬鬼塋占地很廣，樹木分布稀疏，比藍星的路燈還要稀疏好幾倍。
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萬鬼塋會被綠色完全覆蓋。
大家的壽命很長，要活很久，足夠完成這件事。
至此，夢昔琂用精神暗示營造出來的周年紀念禮結束。
煙火不在，水麵與花燈消失，灰蒙雲霧重現，萬鬼塋逐漸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
屠彌半眯眼，掃過遠處樹頂冒著熒光的樹木。
忽然有重量壓在腿上。
夢昔琂的狐耳蹭的一下出現在她視線內。
她低下頭，正好看到夢昔琂兩手握著一支鑲了很多暗紅色寶石的三角形發飾。
那是夢昔琂憑著記憶裡，童話圖書中女王一角佩戴的荊棘王冠做的。
技藝還是太稚嫩了，王冠線條各有各的扭曲程度，不過在幾條纏繞的墨綠色細荊棘襯托下，倒顯得有股淩亂無序的危險感。
連接處瑕疵很大，夢昔琂顯然是知道這點，捏了幾朵緋紅色的小晶石花遮住大半瑕疵。
夢昔琂微微歪頭，兩眼閃著明亮的光，像明星在施加祝願一般。
“相遇一周年快樂，屠彌女王。”她柔聲說。
隨後踮起腳，手往屠彌腦袋伸去。
奈何身為長生種，生長速度著實緩慢，這一年個頭沒怎麼長，夠不著。
正當她準備飛起來時，屠彌眸中第一次有清澈的微光閃過，短暫驅散迷茫的霧。
屠彌咧嘴無聲笑了一會兒，一邊低下頭，一邊伸手，捏住一半頭發挽了個比較潦草的發髻。
夢昔琂成功把荊棘王冠彆在發髻上，又調整了下位置，讓王冠在正中心。
許是她沒摸過屠彌的腦袋，估錯了尺寸，王冠有些戴不穩。
屠彌抬手摸了一下，指腹快速掃過去，發髻上長了兩朵燼灀花。一左一右，穩穩把王冠固定在正中央。
然後才抬起頭，笑著問已經看傻眼的夢昔琂“怎樣？”
“喔……”夢昔琂清醒過來，稍稍後仰。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屠彌女王戴上荊棘王冠後，多了一層攻擊性的美，危險與美豔並存。
夢昔琂癡癡傻傻地拍手，“好看！真好看！”
惑芊這時候嘟著嘴湊近她，“小昔琂，有姐姐的份嗎？”
“有呀！當然有！”
夢昔琂兩手一起抓握，再鬆開，各躺著一隻耳環。
她一直覺得惑芊身上少了些什麼，後來才發覺，是少了一對耳環。
所以她捏了這一對，外形主體都是一朵淡藍色的平麵蘭花，下方連著一條末端是嫩綠色的狐狸尾巴。
不過依舊是手法稚嫩，蘭花和狐尾都沒有捏對稱。
但有時候，不對稱也是一種彆樣的美。
更彆提，這是親近之狐親手準備的驚喜。
惑芊感動得都要哭了。
連忙抬手把頭發彆在腦後，“我也要小昔琂給我戴～”
夢昔琂捏起耳環，小心給她戴上。
惑芊站起身，捏住頭發旋轉好幾圈，感受著耳環的垂釣感，開心的嘴角咧到耳後根。
轉著轉著又慌張停下來，兩手捂著耳朵。
“不行不行，這是小昔琂送我的禮物，可不能甩丟了。”
夢昔琂見她怕得大氣都不敢出，好心道“丟了我再給姐姐做一對新的就是了。”
惑芊一聽，更小心了，“那更不能丟了，我要把它們全收集起來。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小昔琂對我的愛～”
“吼……”夢昔琂沒轍了。
轉去給枯藤樹送禮物。
“這是送給樹姥姥的。”
枯藤樹接過，是一個方正的盒子。
打開一看，裡麵躺著一對袖套，和一條有花邊的圍裙，都是米白色綢緞做的。
袖套繡有圖案，分彆是白綠色狐狸頭，和長有幾片綠色的枯樹乾。
圍裙則是兩個圖案繡在正中央，微笑著靠在一起。
枯藤樹伸出藤蔓，嗖嗖嗖快去穿上。
扭身看了許久，興奮得真想當場就做一頓飯。
之後夢昔琂去到冥火鳥跟前，拿出一把一尺長、四指寬的長柄毛刷子。
梳子形狀為孔雀翎，呈藍黑色，表麵刻有羽毛紋理，凹陷部分隱約有青色流光閃爍，是夢昔琂挑了很久才找到的和冥火鳥羽毛最接近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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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毛軟硬適中，夢昔琂用生命力泡了半個月，讓每根毛裡都有濃鬱的生命力，讓其擁有催生和護理羽毛的作用。
簡直是鳥屆魚油。
夢昔琂拿起梳子，在自己頭上隔空劃拉兩下。
“呐，火鳥哥哥就這樣梳毛，羽毛就會變得又柔順又光亮。”
“這樣就不用拔了羽毛後再找我一次次催生了。”
冥火鳥拿到梳子一愣。
“小昔琂怎麼知道的？”
夢昔琂裝作生氣的模樣，甩了下尾巴。
“不告訴你！”
接著，她去到大沙個跟前，摸出一個直徑一尺的水晶球。
底座是黑褐色，粘有幾排橘紅交錯的碎晶，當做是岩漿與火焰。
裡麵固定有帶場景的手辦，是大沙個六根手臂各握著錘子，在架子跟前煉鐵。
而在大沙個背後，還有一個小小的架子，裡麵放了一顆更小的狐狸頭，就是捏得有點像顆長了耳朵的蛋。
和荊棘王冠一樣，夢昔琂知道有很多瑕疵，於是加了很多紅色和亮白的輕盈碎晶，當做是煉鐵產生的火星與光影。
夢昔琂舉起水晶球，不好意思道“我的手藝跟沙叔叔比起來差太遠太遠，捏得不是很好，希望沙叔叔不要笑話我。”
“至少……不要讓我聽到！”
大沙個彎下腰，伸出兩手小心翼翼捧著水晶球。
“怎麼會笑話小昔琂呢？叔叔第一次收到這麼特彆、精致又用心的禮物，感動都來不及。”
最後，夢昔琂來到黑泥跟前。
黑泥沒想到自己也有單獨的禮物，下意識驚出聲“我、我也有嗎？”
“當然啦。”夢昔琂回答。
說完，從儲物戒裡摸出一個直徑接近一尺的圓球。
圓球是空心的，裡麵放有一些晶石。轉動圓球的時候，晶石碰撞，發出類似鳥兒鳴叫的聲音。
圓球外表粘有一層珠子和碎晶，其顏色多為海藍色，中量綠色和少量土褐色。
夢昔琂把它們合理分布，粘貼成類似藍星地球儀的視覺效果。
她又摸出一個可以發光的法器，光打在圓球上，珠子和水晶散發出璀璨的光點，好似小型星空燈。
光點又打在黑泥身上，像給黑夜撒上繁星。
黑泥盯著圓球，久久挪不開視線。
“這是什麼？”
“它好美。”
夢昔琂回道“它和我曾經生活的藍星很像，有大片的海洋，許多森林。”
“是顆富有無數珍貴生命的美麗星球。”
她想了很久，才想好把這個作為送給黑泥的禮物。
把圓球遞給黑泥後，夢昔琂兩手背在身後，踮腳。
“以後，這裡也會變成藍星那樣，藍藍的，綠綠的。”
“變成一個非常美麗的新世界！”
黑泥凝出兩隻手，抱著圓球抽泣。
“謝謝你……”
單獨的禮物都送完了，夢昔琂開開心心蹦到屠彌懷裡坐著。
惑芊好奇問“小昔琂是什麼時候準備這些的？我明明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夢昔琂得意得翹成貓貓嘴，“不告訴你～”
哼哼，給彆人帶去驚喜的感覺太棒了！
不料，大鬼們相視一笑。
“那小昔琂也不知道，我們也有給你準備禮物哦。”
夢昔琂兩耳一僵，“誒？”
惑芊變出一條嫩綠色的襯裙，在她跟前牽開。
“這是我們，萬鬼塋所有的鬼給小昔琂準備的禮物。”
“生辰禮物。”
組成襯裙的每一根絲線，都是鬼族用本源力量蘊養多日而成。
然後交給惑芊，由惑芊織成襯裙。
這次沒有使用「黹形生」，但表麵繡有許多隱約的晶片。
它們含有鬼族真誠的祝福，不再是普通的絲線，也沒有任何珍奇絲線能比擬。
惑芊手一揮，襯裙瞬間穿在夢昔琂身上，穿在後者最喜歡的藍色裙子裡麵，正好能露出好長一截。
接著，大鬼與下方鬼族一齊開口
“一周歲生辰快樂，夢昔琂。”
“願你平安健康，萬事順遂。”
淚水一下子從夢昔琂眼眶湧出來，她既沒哭出聲，又沒說出話。
一味地捏著屠彌的袖口，盯著新穿上的裙子。
她倒是忘了。
今日是她和大家相遇一周年的紀念日，同時也是她現今一周歲的生日。
“夢昔琂。”屠彌忽然出聲。
夢昔琂應聲抬起頭，看到她已經進入龍化狀態。
屠彌抬起右手，手心躺著一片邊緣暗紅色，內圈鮮紅色，半個巴掌大的龍鱗。若不是沒有跳動，看上去和心臟一樣。
屠彌閉上眼睛，龍鱗在她意念下變成一條倒三角型，邊緣有一圈花瓣，中間嵌有小型紅色龍鱗的眉心墜。
變化完成，屠彌變回常態。
兩手牽開眉心墜，仔細戴在夢昔琂頭上。
一邊調整位置，一邊說“這是王冠的回禮。”
夢昔琂抬手怔怔撫摸眉心墜，中間的龍鱗是溫熱的。
她想說謝謝，但現在的她隻要一開口，絕對會大哭起來，便一邊掙紮一邊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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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彌被她這副模樣逗笑。
同時在心裡回想著一年前的自己。
在夢昔琂到來之前，她一直都是冷淡的，嫌麻煩，不近人情的王。
夢昔琂來了後，她完全變了。
變得會哄彆人開心，變得會為彆人著想。
變得，會想辦法送一份最棒的禮物給對方。
明明一年前，她還想著要利用這隻陌生又神秘的幼崽。
現在仔細一想，她們之間的關係早就撇開了利用，真心為彼此，待對方如親人。
親人？
屠彌眼裡不自覺多了份柔情。
一年前的夢昔琂沒有了家，失去了朋友，找不到媽媽，身子骨又弱，還在她懷裡哭。
一年後的今天，夢昔琂有了萬鬼塋這個家，有了這麼多鬼族家人，身體好了很多，實力也不俗，卻依舊在她懷裡哭。
而她不再冷漠，想要讓懷裡的小家夥開心，仿佛她也擁有了一顆溫暖的心。
當然，這些她都說不出口。
她不會說肉麻煽情的話，也從不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