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影像一停，自己過會兒就會忘記留影石的存在，忘記那些話，謬塵一直播放著影像。
好一會兒再次抬眸，望向諭初嵐。
“你是……我的女兒？”這是體內血脈告訴他的。
“是大女兒，還是小女兒？”兩個女兒，則是影像告訴他的。
諭初嵐瞬身來到他跟前蹲下，把月殤放到一旁，抬手握著他的雙手，情緒激動地回答“對，我是！”
“我是諭初嵐，是大女兒！”
說完，諭初嵐微微踮腳，與謬塵額頭相抵。
用精神力向其傳輸夢昔琂的模樣。
“這是妹妹，夢昔琂。”
謬塵腦海裡浮現夢昔琂一歲時的模樣。
看到狐耳下方兩對青綠色小羽翼，謬塵灰暗的眸子終是閃耀微紅的光芒。
組織了下語言，輕聲問“為什麼是這個顏色？我沒見過這顏色。”
“但，很好看。”
他在這裡唯一見過的色彩，就是手上鮮紅的心臟。
諭初嵐詫異抬眸，對上他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眸子。
猜測，許是孤身太久，沒有與外界接觸，又加上記憶、情感被淵影蠶食，才變成這宛如無知新生兒的模樣。
便解釋“那是和母親一樣，代表生命的顏色。”
“生命……？”
謬塵怔怔低頭，看著自己宛如枯骨的身軀。
“我這樣，也算生命麼？”
“算，當然算！”
諭初嵐指著自己的血瞳，又摸了下狐耳和狐尾，“我有和您一樣的紅瞳，黑色的耳朵和尾巴。”
“我是生命，是因您血脈誕生的生命！”
謬塵垂眸思索了一會兒。
隨後骨頭簌簌響，身後展開九條黑色狐尾。
其中兩條伸到跟前，擔心控製不好力度，尾尖微微蜷起，試探性的一下下觸碰諭初嵐的腦袋。
諭初嵐一怔，從剛才就一直激動的情緒這會兒卻突然軟了下來。
眼眶一熱，兩行淚飛速奪眶而出，劃過臉頰，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這聲音謬塵沒聽過，好奇用一條尾巴觸碰諭初嵐臉頰上的淚水。
感受到淚水和他手裡的心臟一樣，都是熱的。
他果真和大女兒一樣，都是生命。
淚水融進尾巴，泛起情感的漣漪。
謬塵手裡的心臟加速跳動了幾拍，想起羽裳曾經教給他的一些東西。
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觸碰諭初嵐的兩條尾巴更用力了一些。
良久開口，語氣終於有了點點情感波動。
“彆哭。”
“女兒，彆哭。”
他這麼一說，諭初嵐更繃不住了。
身形一抖直接變成體長兩尺半的狐狸，起身鑽進他懷裡，蜷成團。
任誰也想不到，一連斬殺三位魔尊統領半個魔界的魔尊諭初嵐，此刻竟變成一隻脆弱的狐狸，鑽在父親懷裡尋求安全感。
她是魔尊，是八百五十四歲的噬天狐。
但她內心一直都保留著一塊稚嫩壁障，裡麵關著從出生起就和親人分離，沒有體驗過親情的年幼的她。
謬塵手裡始終捏著那兩樣東西，隻好用手背一下下觸碰她的皮毛。
重複“彆哭，彆哭。”
“父親在，彆哭。”
過了許久，諭初嵐才穩定情緒，抬爪揉搓眼睛。
跳出謬塵懷抱，落到地上化作人形。
堅定道“父親，我這就帶您離開這裡。”
諭初嵐意念一動，讓月痕把謬塵身上的黏膩的絲線全部斬斷。
取出夢昔琂給的生命力，均勻撒在謬塵身上，又用自己不多的青鳥血脈為他治療身上的損傷。
謬塵抬頭，望著不斷落下的熒綠色星點，驚訝地張大嘴巴，像個看星星的孩子。
無意識輕聲呢喃“綠色的，和羽裳一樣。”
約一盞茶時間後，生命力全部沒入他的體內，麵上有了血色，雙腿有了形體。
但還是乾癟得像枯骨，皮膚上有許多深色的瘡口沒有愈合。
諭初嵐牽著謬塵站起來，讓他適應一會兒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