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雲把劉全林送到宿舍樓下,將公文包交還給劉全林,問“明天早上還是八點半來接您?”
劉全林說“我明天不出門,去縣委處理一些事情,你不需要來接,讓劉盛一個人來就行了。
我看你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聯絡員,就不給你那麼多約束了。”
胡步雲一陣頭大,我在你麵前都低到塵埃裡了,不就是早上沒給你開車門嗎,這就不是合格的聯絡員了?
你怎麼這麼矯情,敢情我處心積慮地帶你吃羊肉麵喝米酒都是白忙活了,陪你聊半天河水也白聊了。
你不要我來接,我還巴不得,省事又省心。
胡步雲的情緒瞬間就低落了。
這一天,他的心情時陰時晴,起起伏伏,他覺得自己都要被劉全林折磨成神經病了。
劉全林上樓,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胡步雲說“你給侯寶成說一下,我三樓辦公室旁邊有個雜物間,讓他找人騰出來,你搬進去上班,我找你的時候也方便些。”
又是一個反轉,你既然覺得我不合格,卻又把我緊緊拴在你身邊,這又是何苦來哉,玩兒呢?
胡步雲走在回家的路上,脫離了劉全林的掌控,頓覺一身輕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願意圍著領導轉,似乎一天不在領導眼前晃悠一下,就會得不治之症似的。讓領導注意到自己,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胡步雲給程璐打電話,問她在哪裡。
程璐沒好氣地說“我加著班呢,彆煩我。”
從程璐的語氣就能知道,冰美人心情也不好,或許是工作上遇到難題了。
於是,胡步雲伸手打了一輛車,直奔縣委大院而去。
胡步雲推開綜合科的門,看見程璐正在抓耳撓腮。
他極少看見她這個樣子,看來是真的遇到難題了。
“怎麼了?再抓頭皮都要抓破了,你不疼我疼。”胡步雲說。
“我抓我自己的頭,你疼啥?”程璐橫了一眼胡步雲,說。
“我心疼。”胡步雲說,說完他自己也覺得這種毫無營養的弱智情話有點惡心。
程璐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能不能來點新鮮的?這麼土的話也說得出來。”
胡步雲走到程璐身後,伸出手幫她按摩頭部,“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是不是領導為難你了?”
“唉……”程璐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省環保廳暗訪組今年上半年來蘭光,發現了很多問題,尤其是雲水河,是我們的硬傷,李書記和王縣長分彆被省裡、市裡叫去訓了話。
更讓人難堪的是,緊鄰蘭光的漢海省蒼流市霞光縣,修了兩個水庫,這兩個水庫是他們人畜生活用水的主要來源。
而這兩個水庫的水源就是雲水河。
他們一直在告狀,甚至已經告到京都去了,說他們水龍頭裡放出來的水,又臟又臭,全都賴蘭光把水汙染了。
目前的情況是,年前省環保廳的督察組又要來蘭光,而我們的整改基本沒有什麼動作,挨批是肯定的,領導們這個年過不愉快也是肯定的。
但我們得拿出一個像樣的近期和長遠的整改方案,環保局搞了幾個方案了,領導們都不滿意,但又沒提出具體的修改意見,這不,讓我們綜合科重新寫一個。”
“侯寶成怎麼說?他總不能也撂挑子吧?”胡步雲皺了皺眉頭說。
“他就說讓我們與環保局多溝通。而環保局提出那些整改措施,不疼不癢的,肯定通不過。”程璐歎著氣說。
胡步雲想了想,說“我覺得,領導們不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是沒有方案,隻是他們不能提,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