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之時,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燧人輕輕一揮手,熄滅了手中那閃爍的燧火。
隨著燧火的熄滅,赤甲也停下了口中的敘說,仿佛之前那緊張又漫長的對話就此畫上了句號。
而九黎呢,就像如夢初醒一般,猛地瞪大了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目光在燧人、赤甲之間來回遊走,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懵懂與茫然,似乎還沒完全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赤甲強打起精神,努力在那憔悴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隻是那笑容顯得無比牽強。他口乾舌燥地說道
“兩位大神,我所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您看能不能放我離去呢?”
此時的赤甲,本就傷勢嚴重還未恢複,臉色慘白如紙,再加上經過一晚上不眠不休的折騰,雙眼更是無神,那蛟首上還頂著一對漆黑碩大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疲憊又狼狽,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燧人看著這般憔悴不堪的赤甲,故意促狹地說道“吾與道友秉燭待旦,相談甚歡,視為知己也。”說著,還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可惜天不假日啊,不然吾定與道友再暢談九天九夜也。”
赤甲聞言,那原本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欲開口拒絕,可還沒等他說出話來,便聽到燧人接著說道
“吾等言而有信,道友自可離去。”
赤甲一聽,先是一愣,隨後見懸浮於身旁的三朵燧火竟然煙消雲散了,頓時熱淚盈眶,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與對兩人的感激。
他趕忙向燧人、九黎抱手恭謝,那動作因為激動和虛弱顯得有些顫抖。謝完之後,便轉身跌跌撞撞地快步離去,仿佛生怕兩人反悔一般,隻想儘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燧人靜靜地注視著赤甲離去的身影,眼神中透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深意。隨後,他向身旁的九黎微微點了點頭。九黎見狀,瞬間心領神會,他抬起手中那鋒利的石矛,目光鎖定赤甲離去的身影,而後猛地發力,勢如破竹般將石矛投擲了出去。那石矛裹挾著強大的力量,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
赤甲此刻精神恍惚,正沉浸在即將逃脫的慶幸之中,突然聽到那破空的聲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石矛便已如閃電般襲來,直接爆頭而出。
隨著“噗通”一聲,赤甲的身軀重重地癱倒於地,緊接著,他那如山嶽般的原身顯現了出來,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而他的腦海中一片茫然,在那彌留之際,恍惚中,仿佛響起了燧人、九黎的聲音。
“燧師,我還以為你真的放他離開呢。”
“九黎,記住,戮我人族者,不死不休。”
。。。。。。。。
桃花峪,黃河北岸,人族暫時休憩之地。
晨曦微露,淡淡的薄霧如輕紗般繚繞在四周,給這片大地增添了幾分寂靜而神秘的氣息。大地被一層薄霜覆蓋著,那薄霜就像是給大地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婚紗,透出一種彆樣的寧靜和美麗,讓人不忍心去打破這份靜謐。
隨著朝陽漸漸升起,天空中漸漸泛起一抹淡淡的金黃,那金黃的色彩與大地上雪白的薄霜相互映襯,仿佛一幅天然繪就的優美畫卷,美得如夢如幻。
有巢、淄衣、風兗三人站在岸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最後一個人族終於踏上了黃河北岸。那一刻,三人皆長舒了一口大氣,仿佛一直壓在心頭的千鈞重擔終於被卸下,那原本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慢慢鬆弛了下來。
此刻,三人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仿佛瞬間脫胎換骨、煥然一新般,變得容光煥發、活力四射了起來。而他們原本憂心忡忡的心神,此刻也皆已煙消雲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的感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在黃河北岸邊,人族暫憩之處,有巢、淄衣、風兗三人立於人群之中,環顧四周,眼中看到的儘是熙熙攘攘、笑逐顏開的人族。眾人族此刻都沉浸在成功渡河的喜悅之中,不停地歡呼雀躍、簇擁狂歡著。
三人見狀,心中皆是百感交集,欣喜不已,想著終是不負燧人之托,能將人族平安地帶到黃河北岸,這一路的艱辛也都值得了。
就在眾人歡慶之時,人群中央的淄衣,看著眼前這熱鬨的場景,觸景思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似的,迅速轉身,抬頭朝著黃河下遊的方向極儘遠眺而去。她的目光中透著擔憂,仿佛想要穿透那層層迷霧,看到下遊的情況。
片刻之後,淄衣眉頭緊蹙,憂心忡忡地說道
“時間過去了快一天了,人族皆已渡過黃河,可燧師、九黎怎還未回來,也不知他們如何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與不安,那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