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皇上從永壽宮回到養心殿後,心緒便一直不安寧,出於情理成全了玉嬈與允禧,但自己一時之間還是有些許的不甘心在心頭。
手上的書籍翻來覆去的看著,卻一個字也未看清楚過,內心的煩躁如同被點燃的乾草,難以平息。
這時,蘇培盛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動作輕的一點不讓人察覺到。
蘇培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上的神色,輕聲說道“皇上,這燈都暗了,小心看傷了眼,奴才給您換一盞亮的。”
皇上抬頭,目光穿過蘇培盛“蘇培盛。”
“皇上。”蘇培盛恭敬地回應道。
皇上停下了不停翻閱書頁的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渴望“朕看上一個女子,想要納她為妃,她卻不肯,你怎麼看?”
這樣的話,皇上也是隨口一問,心裡實在煩躁,也是實在疑惑,竟然有女子如此這樣不看重天家富貴。
皇上看上玉嬈這件事情,蘇培盛自然是知道的,服侍皇上這樣久了,皇上的心思猜不得八分卻也能猜的九分。
蘇培盛微微低頭,語氣中透露出對純元皇後的懷念與尊敬“皇上,奴才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何人,但奴才覺得再好的女子也比不上純元皇後啊!”
蘇培盛這樣的話既誇讚了純元皇後的獨一無二,也體現了皇上深情的一麵。
皇上眉頭微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培盛小心翼翼地回答“奴才是覺得,皇上喜歡誰都不要緊,能替純元皇後伺候皇上高興,那才是她的福氣呢!”
他深知皇上對純元皇後的深情,話語間充滿了對皇上的理解與支持。
皇上輕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你呀,看東西太毒,好了,朕有件事情交待你去辦。”
其實不管是不是說中了皇上的心意,但是皇上看上的女人竟然也有得不到的,礙於臉麵皇上此時也是覺得甚是不體麵,而蘇培盛這樣的話說來,便是順勢給了皇上此時尷尬處境的一個台階,不過一個類似純元的女人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皇上吩咐!”
皇上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熹貴妃嫁妹,可按多羅格格出嫁之儀備辦嫁妝,允禧成親,熙太嬪晉位太妃,太後一直病著,宮裡多出些喜事,就當是為太後衝衝喜吧。”
蘇培盛臉上露出笑容“貴妃嫁妹,天子弟娶親,這乃是少有的佳話呀,太後要是知道這樣的喜事,一定會好起來的。”
語言的魅力,在何處可以體現,便是在這樣尷尬的境地有所體現,既要說的讓人舒心,也要讓人聽得遂意,蘇培盛能夠一直在皇上身邊服侍著,便是靠自己那一嘴子的魅力。
壽康宮
太後如今的身體每況愈下,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活力,隻剩下了一副骨架包裹在鬆弛的皮膚之下。
眉莊每日卯時便起來前往壽康宮伺候著,這樣的孝心也讓太後感懷。當初便是因為太後相中了眉莊,一眼看中了眉莊的端莊得體,而如今也體現出了太後的慧眼識珠。
“你這孩子的孝心哀家知道,隻是讓你每日這樣早便來伺候哀家這個苟延殘喘的老太太,也真是辛苦你了。”
太後這一句話說下來,花了好一會兒,中間還停下來不停地咳嗽著,竹息在一旁也是心疼的不行。
“太後,照顧您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可是就算臣妾這樣每日早起的照料著,卻也不見太後好許多,也是臣妾照顧的不周到。”
眉莊說罷,便掩麵道,從前選擇服侍太後不過是想尋個依靠,可服侍著服侍著也便習慣了,如今自己也是做了額娘的人了,更加能體會那番心情,更何況自己也是死過一遭的人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這一生生死便是由不得自己做選擇的,而後者依托的更多的是天時,不過卻也缺少不了人和,此時眉莊悉心照料太後,便是人和。
“哀家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你也不是太醫,該說照顧不周這樣的話也輪不上你……”
“咳……咳……”
太後剛說了兩句話,咳嗽便又開始了。
眉莊不停的用手輕輕拍打著太後的後背,試圖能緩和太後此時的痛苦。
“太醫呢?怎麼太後的咳疾越發嚴重了,這些個太醫是做什麼的?!”
眉莊厲聲斥責道,然後將竹息端來的溫水伺候太後飲下。
“沒事兒,若是他們有辦法的話,哀家也不至於此,你也是不要老是操心哀家,多替皇上分憂才是你應儘的本分。”
太後又將話題繞在了皇上身上,她知道眉莊心裡還是對皇上有心結。
“皇上身邊不缺臣妾,有熹貴妃替皇上分憂就好了,還有其他眾姐妹也是極好的,臣妾如今要照料太後,還要照顧弘澈,也是實在分不開身。”
眉莊縱使重回這一世,也是極其不願意再和皇上有半分情意的,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厭惡之情不可能因為一朝一夕的恩惠便有所更改,也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有所減弱。
“太後,您不必擔心臣妾與皇上的關係是否親疏,臣妾不為自己做打算也會為了弘澈的將來考慮的,自然不可能一輩子都與皇上這番。”
眉莊不願再在這件事情上與太後過多爭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自己沒必要一定要和一個臨死之人爭一時之長短,說一說好聽的話哄一哄,這也算是對臨死之人的一點心裡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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