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城?你們要去京城?”董明旭語氣略帶驚訝地問了一句,但他依舊躺在那張有些陳舊的木床上,背對著站在床邊的蘇思遠。
蘇思遠稍稍向前邁了一小步,輕聲回答道“是的,我要去京城求學,時夫子會帶我一同前往。不知您是打算與我們同行呢,還是選擇留在這裡?”
聽到這話,董明旭冷笑一聲,嘲諷之意溢於言表“哼,一個小小的鄉野村夫居然還妄想著進京讀書,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就憑你這樣的身份和資質?”
麵對董明旭的質疑和嘲笑,蘇思遠並未生氣,而是不卑不亢地回應道“自然不僅僅是依靠我自己,時夫子告知我,董老特意為我寫了一封推薦信,希望我能夠有機會拜入杜太傅的門下學習深造。”
說到此處,蘇思遠臉上流露出感激之色,接著又誠懇地道,“承蒙董老如此厚愛,才使得晚輩蘇思遠有望踏入京城學府之門。”
這時,原本漫不經心的董明旭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擊中一般,忽地一下從床上翻身坐起,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蘇思遠,急切地問道“你……你姓蘇?”
蘇思遠點了點頭,肯定地答道“沒錯,我姓蘇。”
“那你父親是?”
蘇思遠眉頭微皺,眼中帶著些許疑惑地說道,家父蘇榮,母親容婉婉,您問這個做什麼?”
聽到這兩個名字,董明旭原本平靜的麵容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身體也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鎮定自若的神情,若無其事地說道“哦,沒什麼,隻是隨便問問而已。好了,你出去吧,我會跟你們一起回京城的。”
儘管心中感到十分奇怪,但蘇思遠並沒有再多追問,而是恭敬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還不忘順手將那扇門輕輕帶上。
待蘇思遠離去之後,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然而,僅僅過了片刻,董明旭便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由於動作過於劇烈,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瞬間被撕裂開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令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董明旭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劇痛,一步步艱難地走到了窗邊的那張書桌旁。隻見他伸出右手,迅速拿起一支毛筆,蘸滿了墨汁,接著又隨手扯來了一張白紙,略作沉思之後,便開始龍飛鳳舞地書寫起來。
“啟奏陛下,微臣董明旭在此向您稟報一件重要之事。微臣此次在回鄉探望老父的途中,不幸遭遇一夥黑衣人的追殺。幸而天無絕人之路,微臣得到了一位名叫蘇思遠之人和他夫子的仗義相救,方才逃過一劫。經過微臣仔細打聽,驚訝地發現這蘇思遠的父親竟然是十年前蘇丞相府參軍的三公子蘇榮,而其母則是當年上山祈福被歹人擄走的清婉公主容婉婉……”
當那輪皎潔的圓月宛如銀盤一般高高懸掛在如墨般漆黑的夜幕之上時,一輛外觀毫不起眼、顯得極為低調的馬車,趁著夜色悄悄地駛出了上月鎮。
車輪緩緩滾動著,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仿佛生怕驚醒沉睡中的小鎮居民。
這輛馬車沿著寬闊平坦的官道一路前行,目標直指京城。進京之路漫長且充滿未知,從離開上月鎮到最終抵達京城的郊外,這一路上幾人走走停停,曆經風雨,竟然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一個多月裡,他們途經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縣鎮。每當路過繁華熱鬨之地,眾人便會停下來稍作歇息,順便逛街遊覽一番。那些古色古香的街道、琳琅滿目的商鋪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群,都讓他們流連忘返,不知不覺間就耗費了大量的時光。
然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蘇思遠始終惦記著家中的父母。
他深知離家遠行,父母必然牽腸掛肚,因此每隔五日,他都會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認真地寫上一封書信,向遠方的雙親報一聲平安。信中的字裡行間,滿滿的都是對家人的思念和關切之情。
然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將信件封好,托付給可靠之人送往家鄉的上月鎮,希望自己的這份孝心能夠早日傳遞到父母手中。
終於在快要第三個月圓之夜的時候,馬車來到了京城的郊外,此時的天幕漆黑,明月高懸,周圍稀疏的點綴著幾顆星,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這個時間城門已經關閉,幾人找了一家城外的客棧住了進去,四人要了兩間房,蘇思遠和七鄞一間,董明旭和車夫一間。
幾人安頓之後,要了些酒菜當夜宵,聚在一間房裡吃的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