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菡曾經非常敬佩這位李仁臣。他以前，也是愛國青年，比黃菡大了幾歲。
可是，投身報國無門，機緣巧合，當了國民黨的軍警。想抓日本鬼子卻沒有機會，後來日本鬼子投降了。跟著其他警察，抓了不少革命群眾。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儘量保護鄉裡鄉親少挨打。令人敬佩的是，他這個主管刑偵的警察，依然有偵破案件的敏感性。
黃菡從李仁臣那裡得知了張隊長被監禁的地點。然後，他回家了，與黃老爺子和黃坤一起把最近了解到的情況，詳細地分析一遍。
黃坤沉默了一會，抬頭望著大伯，堅定地說“大伯，你去找張大隊長，紙條還在他的手裡。不過，沒帶在他的身上，應該在一個女人手裡。
你告訴他，你能幫他在一個月之內被放出來。隻要他能幫你作證，還必須交出那張紙條。紙條在他手裡，什麼作用也不起。”
黃菡毫不懷疑黃坤的說法。這個小侄子，看事太準了。他馬上去市裡，監禁張隊長的監獄去探監。
好在，有縣裡開具的證明，才特批讓他見了張隊長一麵。有些事情，不方便當著管教明說。
好在，這個張隊長可是一直記著那張紙條呢。他說“黃同誌，如果那張紙條對您有用，那就拿去吧。對於我來說，如果我自己拿出來，可能還成了催命符。如果，您們有能力幫我，那我感激不儘。如果，您幫不了我，那就幫幫那個苦命的小翠兒。
紙條就在她的手裡。你就說，是我告訴你的。你說出她兒子的生日，她會相信你的。因為，她兒子的真正生日，隻有我和她知道。
黃菡離開監獄後，直奔小翠的家裡。他在門外，聽到孩子哭喊“媽媽，媽媽，你怎麼啦？”
黃菡趕緊敲門，不等回應，衝了進去。一進門，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省。旁邊一個瘦弱的男孩子，看著也就十歲的樣子。哭喊著搖晃媽媽。
黃菡馬上阻止孩子繼續搖晃。讓孩子抬他母親的腿，他抬女人的肩膀，把女人抬到炕上。然後，給女人號脈，翻看眼睛。得出結論，長期營養不良，嚴重貧血。剛才是休克了。
黃菡拿出隨身的銀針，在女人的人中紮了一針，內關各紮了一針。
女人很快歎出一口悠長的氣，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神有些空洞。等明白過來，才看到身邊除了淚流滿麵的兒子，還有一位中年男人。她掙紮著要起來，大白天的，躺在炕上，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男人，特彆尷尬，也容易招來閒言碎語。
黃菡馬上阻止她，說“你還是先不要動。你剛剛昏迷不醒。我用銀針幫你蘇醒，去並沒有改善你的貧血，低血壓，還有營養不良。你還是躺一會。我和孩子先出去，等你緩一會兒再起身。”
女人聽話的點點頭。黃菡和孩子出了屋子，問孩子，家裡有沒有紅糖？孩子搖搖頭。問他有沒有吃的。孩子窘迫地雙手攥緊衣襟，低著頭，小聲說“已經沒有吃的了。最後一個土豆，昨天晚上媽媽給我煮吃了。我讓媽媽和我一起吃。她勉強咬了一小口。”
黃菡看著空空的米缸，什麼吃的也沒有。問孩子，合作社商店在哪裡？孩子帶著他去了一裡地之外的合作社商店，買了一斤紅糖，一斤紅棗。十斤大米，二十斤玉米麵。
等他們買完東西回來，就看到那個叫小翠的瘦弱女人，已經下地，挎著一個小籃子，要出門。
黃菡他們回來了，拎著糧食。讓小翠先彆忙出去，他有事要問她。然後讓孩子燒水，娘倆都餓得打晃，趕快先喝一碗紅糖水。然後煮點玉米糊糊，先把肚子填飽。趁著他們煮玉米糊糊的時候，黃菡去不遠處的菜市場，買了一把小白菜，三斤土豆，兩個鹹菜疙瘩。
回來後，讓小翠先切點鹹菜，就著玉米糊糊吃，否則會反酸水。娘倆感激不儘，感謝黃菡的救命之恩。
黃菡看著娘倆吃飽了。人也有了一絲精神，才說明來意。小翠聽說是張隊長讓她將那張紙條拿出來，交給救命恩人。而且，救命恩人說出了孩子的真實生日。她確信，救命恩人沒有說慌。把那張用油紙細致包裹的紙條，交給了黃菡。
黃菡得知，娘倆沒有什麼固定的生活來源。有時候，小翠能給人家做衣服，賺點工錢。沒有活的時候，都是去菜市場，撿人家不要的菜葉子，或者去野地裡挖野菜度日。叮囑娘倆。
平日怎樣生活，還照舊。每個月，他會給娘倆送些糧油。不會讓他們挨餓，這是受張隊長的囑托，讓娘倆不必過意不去。好好生活，日子會慢慢變好的。
黃菡得知這孩子已經十二歲了，還沒上學。他說等下次來，給孩子帶來課本。以後每一周，讓孩子去找他一次。他會教他認字，算數。
小翠讓孩子給他磕頭，認作師父。黃菡連連擺手，他說“認我做師父，那還要看這個孩子有沒有天賦。我的一身醫術，需要天分極高的孩子才能學會，暫時先學文化課吧。”
這孩子隨母姓，名字叫劉毅。人如其名，是一個很有毅力的孩子。他還是給黃菡磕了三個頭，堅定地說“我一定努力，讓您願意收我做徒弟。”
黃菡把劉毅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孩子，把身體養好，不著急，慢慢來！”
拿到了紙條，黃菡心裡又多了一成把握。
他回去之後，把調查的結果和紙條的內容，寫成檢舉信。郵寄給了市裡和省裡的紀檢監察部門。
市裡沒什麼反應。省裡卻在三個月後，下來調查人員。實地走訪那些人證的家裡，了解當時的情況。然後，去了黃菡家裡，要求看那張字條。
黃菡同意拿出字條，但是，隻允許調查人員拍照，查看，卻不同意交出元件。這是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實物證據。不到最關鍵的時刻，不能交出去。
上級調查人員也能理解。拍照後，有詢問了當時的具體情況。做了詳細的記錄。告訴他，要相信人民政府。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深藏在無產階級人民公仆中的叛徒，一定會受到公開審判的。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政府會平反冤假錯案，還給他一個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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