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燈不知道為什麼全部都熄滅了,夏油傑站在門口,他的背後是無儘的黑暗,拖拽的影子,像是一隻帶來死亡的告死鳥。
玄關的白燈撲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異常的蒼白,如同一塊僵硬的石頭。石頭裂開了一道縫隙,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裡傳出來。“是我,我來了。”
夏油君太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看著夏油傑,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傑,你怎麼回來了?現在也不是放假的時間。”
夏油傑張開嘴,他像是一個疏於保養的機器人一樣,努力了半天才僵硬的說。“沒有放假,我隻是有事情要做。”
夏油君太也知道那並不是一所普通的學校,有著普通人不理解的規則,所以也沒有過多的追究。
他抓住夏油傑的手腕,將他領進屋裡。
以往他並不會和夏油傑這樣親密,他認同父親應該和孩子保持適當距離,維持在孩子心中高大的形象這樣的教育觀念。
但是他太久沒有和夏油傑見麵了,已經一年多了,泛濫的感情讓他做出了不同以往的親昵的動作。
夏油傑慢慢的走著,任由夏油君太握住他的手腕。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室內熟悉的布置映入他的眼睛。
五年前買的花瓶,一直擺放在鞋櫥邊上的長椅,他隨手買來的像是貓一樣的雕塑,年幼時父親為了獎勵他考了年級第一名買的飛機模型
一點一滴,隨隨便便拿出一件物品,都充滿了他們過去的回憶。
直到此刻,夏油傑才恍然意識到,這個他一直想逃避的地方,原來陪伴了他那麼久,原來他們以前有過那麼多溫馨幸福的時刻。
像是有刀在夏油傑的心中攪拌,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
“怎麼了?傑,有哪裡不舒服嗎?”夏油君太趕忙問道。
“沒有,”夏油傑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我隻是太累了”他重複的說道,“對,我隻是太累了。”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原本已經熟睡的夏油憂忽然從夢中清醒,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聽到玄關裡傳來的說話聲,她急切的問道,“我好像聽到了傑的聲音,是傑回來了嗎?”
“你醒的正是時候,”夏油君太領著夏油傑走到了客廳之中,“是傑君回來了哦。”
“傑!”毯子滑落到地上,夏油憂甚至都沒顧得上穿拖鞋,徑直的跑到夏油傑的麵前,緊緊的抱住了他。“真的是傑,你回來了,我”她哽咽著,很快有眼淚流了出來,打濕了夏油傑的衣服。
夏油君太鼓勵的看著夏油傑。
垂在身側的手指彎曲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撫上那纖細的後背。
“傑感到難為情了嗎?”夏油君太微笑的看著夏油傑,“來自媽媽沉重的愛。”
夏油傑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他的目光糾結複雜,承載了太多的東西,像是即將噴薄的熔岩,又像是海麵萬裡之下的暗湧。
記憶中原來高大的身影竟然這樣矮小嗎?母親的頭隻到他的胸口,他垂著目光可以看著父親的頭頂。
他們這樣的脆弱嗎?
夏油傑動了動嘴唇,“我很抱歉。”
夏油憂從他的懷中抬起頭,她看著夏油傑,眼睛像是寒夜中溫暖的燈火。“傑君永遠都不需要向我們道歉,我們可是父母啊。”
父母這兩個字,刺痛了夏油傑的心,像是有空氣進入到他的血管裡,他能感覺到巨大的空曠沿著他的血脈行走。
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他隻是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抱歉。”
夏油君太看著異常的夏油傑,他歎了口氣,“飯菜剛剛做好,傑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先去吃飯吧。”
三個人坐在餐桌上,剛做好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嫋嫋上浮的煙氣,仿佛成為這間房間唯一的熱源。
三個人各自坐在餐桌的一邊,自上而下投射出來的白光顯得冰冷又沉重,墜在腳下的影子扭曲的像是從地獄爬出來惡鬼,拖拽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