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不是那些痛苦的記憶，是他看不清楚的夢，是一個無厘頭的夢。
夢裡他回到了以前，好像是以前。不，應該是未來，無法到達的未來。
夢裡的世界是灰藍色的色調，他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模糊。一條小路鋪在他的麵前，他向前邁出一步，畫麵突然撕裂。這一刻，他又神色木然地站在十字路口，路邊的紅綠燈閃爍，是紅色？是綠色？不，是藍色。
寂靜，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隻有他沉重的呼吸聲，還有身邊傳來若隱若現的狗吠聲，他要向前奔跑，要越過斑馬線，要不顧紅綠燈的阻攔。
為什麼沒有車經過？為什麼沒有人路過？他奔跑的途中四下查看，好像就他一個人在奔跑。他想停下來，但雙腿卻不聽使喚選擇繼續奔跑。
為什麼不能停，明明沒人等他，明明沒有要緊的事，為什麼他要跑。他的喘息聲愈發嚴重，他想停下來。
終於，他突然停了下來，但不是他要停，卻為什麼又突然停下？他看見了，前方是一個人影，是熟悉的人嗎？他不確定。他們相距十幾米，他想前去查看，為什麼動不了啊，他隻能一步一步地挪，試圖動起來。
“動起來，動起來，趕快動起來。”他在心中呐喊。
“好，又可以跑起來了。”他揮動雙臂奮力的甩開臂膀。
跑了幾步卻停了下來，是他要停，卻又停不下來。他向著人影緩慢走去，好像對方一直都站在原地等他。
隨著他們的距離一點一點拉近，他的視線越發清晰。這個人會是誰？
他走到對方的身後，本能的伸出一隻手想要搭上對方的肩膀，可懸在半空遲遲未動，他猶豫了，他現在突然不想知道對方是誰。對方僅僅輕輕晃動了一下肩膀，他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湧來，心像被針紮了一樣，還一陣一陣地隱隱作痛。
他醒了嗎？不然怎麼會感到痛。
夢裡難過到極致也會醒來嗎？他現在好想縮回伸出的那隻手，他不想看到對方回頭。他好怕，好怕對方轉身。
他等在原地遲遲未動，對方向前邁了一步。他停留在了原地，下意識地拍向對方的肩膀，清晰的觸感傳來。
無數次失眠的夜晚，他第一次觸碰到了夢。
對方非但沒有因此轉身，反而漸漸向前方走去。他想追上去，想看清對方的模樣。
這時一陣風吹來，掀起了對方的衣擺，也摘下了對方衛衣的兜帽。長發隨風飄過，熟悉的耳墜映入眼簾。他記起來了，他想要跟上，他想要衝著對方大喊，可是已經晚了，因為他要醒了。
好奇怪啊，為什麼夢境逐漸清晰的時候人下意識就會夢醒。他坐在床上思考，陽台的窗簾隨風飄舞。
深夜裡，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下床，拿起桌上的香煙，打火機亮起的瞬間點亮了周遭的一切。
孤獨點燃了香煙，他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
“咚！咚！咚！”敲門聲在這個清晨響起。
“路先生，我是調查局的，您現在是否有時間，還請將信件交給我。”門外的聲音響起。
路遠航僵坐在椅子上，地上鋪滿了煙灰，他望向門口眼神晦暗，拖鞋沾點煙灰，消散在空中。
“進來吧。”他打開門說。
一個人從門縫裡擠進了屋子，路遠航看到是他臉上又多了幾分不耐煩。這位清晨前來拜訪的人，就是昨天在審訊處被他扼住駁領的寸頭。
“路先生，早上好。”寸頭說。
“你是來拿信件的，是嗎？”他冷冰冰的問。
“是的，路先生。”他小聲的回答，似乎昨天路遠航留給他的陰影還沒有消散。
“在這裡，給你。”他從沙發上拿起信件，遞給了寸頭。
整潔的屋子裡，地麵堆滿的煙灰。寸頭暗自觀察周圍，這位路先生好像昨晚都沒怎麼休息，身上彌漫的煙味很重。
“路先生，其實我今天來不是專門為了拿信件的，我也想給您鄭重地道歉。”寸頭接過信封夾雜腰間，誠懇之色溢於言表。
“對不起，我不應該在昨天那樣說。”他向路遠航深深鞠躬。
“沒事都過去了，況且你昨天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麵對對方的道歉，路遠航麵無表情的回答。
寸頭聽到他的回答輕舒了一口氣，他直起腰低著頭，依舊不敢直視路遠航。
“路先生，其實還有一件事楚部長想讓我轉告您。”寸頭說。
“什麼事。”
“楚部長說，雖然以後不能一同共事，但是現在她很希望現在能和你合作，一同解決高雄文件找回的事。”
“我為什麼要答應她。”
“楚部長說，隻要您能答應，她會將調查局的人從學院裡調回，不在過問。”
他聽到寸頭的解釋若有所思。好像現在，事情又有的新的轉變。
路遠航心裡暗自揣摩，如果她將調查局的人調回，也就意味著學院的高層會重新掌控學院。
難道說調查局對激流組織的追查有了新的進展？不然怎麼會這樣做。不過，看樣子對方顯然是吃定了他，也相信他一定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