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首歌。”鞠嬌微微眯起的眼睛，露出一抹精光。她偷偷瞄向前麵坐在引擎蓋上，正陶醉在音樂世界裡的路遠航。你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是在想誰呢？她揣著問題裝模作樣地躺著睡覺，繼續默默聽了一會，反而精神了起來。
“我也會唱這首歌！”眼見路遠航馬上就要唱完這首歌，憋了半天的她還是憋不住了，著急地從座位上起身。
“哎！”三個人同時被嚇了一跳，齊刷刷地看向鞠嬌。
“你沒睡著？”徐小伍離鞠嬌最近，扒著車門仔仔細細打量著她的眼睛，霧氣仿佛阻隔了瞳孔的映射，折射出的街景殘片在晶簇間反複彈跳。他看得出來，那裡麵的醉意仍未消減，“你是做夢？還是夢遊？”他用手在對方的眼前晃了晃。
“沒有。”鞠嬌解開安全帶的鎖扣，這東西勒得她渾身難受，身體半點都動不了。“你起開。”她推開徐小伍，徑直跳下了車。
“完了。”徐小伍側身閃躲，心中暗自吃驚；這貨八成是酒精徹底上頭，馬上要發酒瘋了。想著又在鞠嬌跳下車時，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避免她摔倒。
“你這是乾嘛？”路遠航放下吉他，不解地看著鞠嬌甩開被攙扶的手臂，扶著車門晃晃悠悠走到自己麵前。“這一冷一熱的可容易感冒啊。”他好意提醒。
“沒事。”鞠嬌扒著路遠航的大腿，想要跳上車坐在他的身旁。可她嘗試跳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最後隻好單腳踩在了汽車輪胎上，使勁拽著路遠航的衣服硬是爬了上去。
一股濃鬱的酒氣頓時熏得路遠航差點停止了呼吸，但他隻能如老僧入定一樣，任由鞠嬌撕扯著他的衣服坐在自己身邊。又怕鞠嬌一個失衡掉到地上，隻好將她的一隻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才繼續彈吉他。他不想唱了，因為他怕自己一張口，鞠嬌就得做出下一步動作，比如會用手堵住他的嘴。
索性無人在唱，僅是伴奏孤鳴。
等到一曲作罷，鞠嬌默默聽完才了說話，“你知道嗎？”她摟著路遠航的肩膀，單手在空中胡亂地在空中比劃，“聽完你彈得這首歌，我就有一種遊玩後又困又累，坐地鐵回家，上車後發現沒座位，硬是像個罐頭裡的沙丁魚一樣，擠在人堆裡經過3個站點。最後感覺自己到站了，但一抬頭看見站牌，才發現自己坐錯了方向的無力感。”
“哦。你形容的真貼切。”路遠航笑不出來，他不知道鞠嬌這番話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諷刺他。不過這也不重要，畢竟他不會在意對方酒後說的閒話。
鞠嬌沒有繼續接話茬，路遠航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將吉他主動塞到鞠嬌的懷裡，“那你要不要試試？”
“不要。”鞠嬌突然將頭埋在路遠航的肩膀上，傷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唱歌一點不好聽。”
“沒事。”黃靜雯喝了一口酒，興致絲毫沒有因為鞠嬌的反應而減少，反而鼓勵著說，“如果你願意的話，能唱出來就行了。歌聲裡蘊含的情感可比技巧珍貴多了。”
“沒事。你可以嘗試一些簡單的歌，慢慢找到屬於你的節奏。”路遠航也跟著說，身體朝著鞠嬌湊了湊，好讓她能有個可供哭訴的肩膀依靠。他知道在堅強的人都有需要安慰的時刻，更有理由受到旁人的關心，不過他怎麼總感覺眼下這情景怎麼有點似曾相識呢？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在鞠嬌剛剛的隻言片語中抓住了重要信息。他突然反應了過來，“難道你上次去鼓浪嶼回來的路上地鐵坐反了？”
鞠嬌沒有說話。但路遠航感覺自己的肩頭好像濕透了，是鞠嬌的眼淚嗎？還是她的鼻涕？因為聽了這首歌呼喚了令人傷感的回憶？他想不下去了，索性也就不想了。黃靜雯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現在他總得做點什麼，來防止這場即興表演變成一場悲情話劇。
台下的兩名觀眾已經等不及了，他們眼神中延伸出來的詫異，已經快要將路遠航淹沒了。他得立刻行動起來，現在就要！
“我要不再唱最後一首歌吧？”他彈了兩下吉他，腦子裡飛速運轉著，想想自己還有哪首歌能拿的出手。
“行了。”黃靜雯看見路遠航苦思冥想，又是舉起酒杯一飲而儘，“我的酒也喝完了，咱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是哦。”一直靠在後車門外默不作聲的徐小伍，挺直身子，走到車頭，看了看鞠嬌，“是時候該回去了。”
“還沒聽到歌，你這就要回去了？”鞠嬌似是對徐小伍的話感到不滿，鬆開摟著的胳膊，從車頭上又是驚人一跳，差點摔在地上。
路遠航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沒什麼反應，因為他還抱著吉他，貿然單手拉扯的話，很容易致使鞠嬌的胳膊脫臼。倒是徐小伍眼疾手快，在她跳到地上身體正前傾的時候，用雙手攙住了她的雙臂。
“就這麼走了？”鞠嬌被攙著站起來，輕聲詢問。
“時間不早了。”徐小伍吸了吸鼻子，“萬一在外麵待久了，以後就不想著回家了。”
“就這麼走了。”鞠嬌仿若心有不甘，推開徐小伍攙扶自己的手，晃了晃頭，轉身扶住車，眯起眼睛望向路遠航。他仍在那裡坐著，低頭輕撫著琴弦，黃靜雯立於他身側，凝視著那空蕩蕩的酒杯，緘默無言。“總覺得這個夜晚太長啊，總覺得在天亮之前還能繼續做點什麼。”她的話語重了幾分，用視線掃過周圍，發現除了他們幾個人外，大街上早已空空如也了。
“你還想去哪啊。”路遠航單手拎著琴箱，順著車頭滑下，也站在了地上。他知道，鞠嬌是想在這個即將臨彆的夜晚，再多留一些珍貴的回憶。
雖然這頓飯他吃的並不舒服，雖說是一個月的時間，有的人覺得時間過的太快，還意猶未儘。有的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還沒來得及做很多事情，就要分道揚鑣。
而在路遠航的心裡，他總覺得自己在這一個月裡，因為自己無所事事而倍感疲憊，而那些遇到的各種事情，卻想做什麼又都做不了。
場麵陷入短暫沉寂，幾人各有所想。徐小伍還在抱著膀子觀察著鞠嬌的下一個動作，路遠航也在等著鞠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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